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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爱意车

表面爱意车

简介:
言玚和相处六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多年来两人关系稳定,生活安逸,共同经营的公司蒸蒸日上。直到言玚无意间发现,他那性格温柔、对任何人都得体疏离的伴侣,竟也会在人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可惜那人不是他。成年人的感 换攻:表面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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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爱意车》

    “晚点我和林总他们还约了酒局,不过你刚回国,这次就先别参加了,太辛苦。”

    柏鹭温和地说着体贴的话,可眼神却一直粘在报表上,半点都没打算分给言玚:“明早有个例会,别忘了。”

    言玚微低着头,安静地往餐前面包上涂着黄油,他神色平淡,好像对伴侣的怠慢没有任何感觉。

    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额角细碎的发丝,随着言玚的动作滑落到眼侧,纤长浓密的睫毛,半遮半掩地将他所有情绪与外界隔绝。

    过了好一会,言玚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倒时差,懒得去了。”

    “会议重点让人整理好发我邮箱吧。”

    柏鹭敷衍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其他意见想发表,甚至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类似的沉默仿佛没有尽头,近些年出现得格外频繁。

    而他们对此也早已习惯,甚至没人愿意主动找些话题,来尝试改善状况。

    长期恶性循环下来,两人除开工作,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共同语言。

    从学生时代相伴过来的恋人心照不宣,坦然接受了「爱情随时间流逝而消亡」。

    今天是他们的六周年纪念日,也是异国几个月后的久别重逢。

    最近两人共同经营的公司在发展海外业务,言玚主动离开去跟项目,这段时间两人各自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工作上的交接,私下里连电话都很少打。

    而此刻,作为约会圣地的餐厅氛围正好,被搁置在脚边的红玫瑰开得热烈又庸俗。

    烛火的影子摇晃到言玚精致的五官上,光斑朦胧,将他点缀得格外漂亮。

    言玚相貌一直是公认的惊艳出众,内眼角旁标记似的小红痣很会挑位置长,愣是给他每个干干净净的眼神,都添上了几分故意撩拨似的「不清白」。

    可惜,对面那位似乎没什么欣赏的兴趣。

    “柏鹭,我们分手吧。”

    言玚突兀开了口,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周遭凝滞的空气。

    来撤盘的侍应生都被吓了一跳,赶忙道着歉,慌乱地退出去回避,尴尬的表情像在困惑——这对般配的情侣,怎么会想要分开呢?

    可柏鹭却冷漠得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继续浏览着手上的文件,直到那厚重的沉默再度蔓延,他才终于不紧不慢地看向言玚。

    表情如同在审视一个突然进入了叛逆期的孩子。

    “你刚刚说了什么?”柏鹭淡淡地问道。

    “我说分手。”言玚笑了笑,言简意赅。

    他神态如常,甚至连语气都轻飘飘的。

    好像这只是句无所谓的问候。

    多年来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往失控的方向倾斜。

    言玚眉头轻挑,慢悠悠地把餐刀搁置在桌面上,他弯着唇角,抬起头与柏鹭对视。

    表情透着些抵触和不屑。

    柏鹭脸上不明显的愠怒,此刻却变成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看着对方罕见的「失态」,言玚竟突然有些畅快。

    他琥珀般的瞳仁亮晶晶的,眼底跳动着反常的兴奋。

    压抑已久的情绪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言玚将柏鹭刚刚递来的求婚戒指,随手抛进盛着香槟的冰桶里,起身离开前,还不忘笑盈盈地扔下冷淡的字句:

    “我不喜欢你了。”

    ……

    “行啊你!柏老板气死了吧?”桌对面的叶玦为言玚鼓了鼓掌。

    他晶蓝色的瞳仁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蓬松卷翘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像只好脾气的进口家养大型犬。

    叶玦是言玚的大学校友,两人不同级也不同系,一个心理,一个经管,是在迎新晚会上认识的——叶玦大三的时候作为国际交换生来宁大进修,言玚则是学生会负责过去盯场的。

    由于这位混血甜心在学校实在惹眼,凑热闹的意愿又相当积极,一来二去总碰见,两人慢慢就混熟了。

    毕业后,叶玦留在宁城工作,基本可以算是言玚恋情后半程的见证者。

    不喜柏鹭已久的他,在今天接到好友的分手电话后,兴奋得连报告都不写了,二话不说,猛踩着公用小电驴,就赶到了酒吧来作陪。

    言玚捏着威士忌杯,抬了抬眉梢,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找补:“我没想气他,陈述事实而已。”

    小叶撇撇嘴,坚决不信对方的「假谦虚」,显然对好友睚眦必报的性格很了解。

    但他到底没敢拆台,干脆直接往下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

    言玚回忆了一下前男友僵硬的表情,终究是道德水准欠佳地笑出了声:“他那种体面人,不骂街是对尊严最后的坚守。”

    他主动与叶玦碰了个杯,在清脆的「叮啷」里,将极烈的单一麦芽一饮而尽:“餐厅副总刚给我发消息,说柏鹭孤零零的坐那把饭吃完了。”

    “还挺凄凉。”言玚总结道。

    叶玦只浅浅抿了口酒,以示对失恋人士的敬意。

    毕竟他事业顺利、感情和睦,实在是喝不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吃得痛心疾首,哭得肝肠寸断?”小叶放下杯子,好奇地追问。

    “不至于,他应该没长泪腺。”言玚流畅地配合好友阴阳怪气。

    日常生活里,柏鹭几乎很少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波动。

    假得像个商品房样板间。

    停顿片刻后,言玚抬抬眼皮,促狭道:“这能算残疾么?”

    “要是神经问题的话,勉强可以算个脑残。”叶玦抬眼,摆出一副诚恳解答的做派,语气却满是调侃。

    言玚微低下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玦继续阴阳怪气道:“柏总虽然不踩出轨家暴的红线,但就他那人物特征,放艺术创作里也是配有百八十章火葬场的。”

    言玚不置可否,弯着眼角耸了耸肩。

    玩笑归玩笑,叶玦的那点关切,最后还是没藏得住,他认真注视着言玚的眼睛:“他就没尝试挽回你?”

    提到这个,言玚难免一怔。

    应该算有吧。

    但柏鹭的失态转瞬即逝,所有错愕被他光速整理回了躯壳,等再开口时,他语气已经恢复了从容,甚至还夹带着点微妙的倨傲。

    仿佛认定了言玚只是突然想不开,实际根本不会舍得离开他一样:

    “重新考虑一下吧。”柏鹭攥着言玚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努力维持着没意义的体面,“我不会谴责你什么,毕竟感情上的事,你一向不太擅长处理。”

    柏鹭的挽回流程,公式化得恰到好处,是很标准的谈判模板——

    提出诉求,掌握主动权,分析利弊,试探摸底,最后砸上张感情牌: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恋爱还要歇斯底里实在太难看,所以我并不喜欢你用这种激进的方式表达不满。”

    “「喜欢」这个词太孩子气了,能从你口中听到它,我实在有些意外。”

    “除了感情,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物质、资源上的纠葛,分手不是说句狠话、点个头那么容易的。”

    “小玚,再成熟些吧,六年的时光,你真的舍得么?”

    “或者说,你真的甘心半途而废么?”

    ……

    言玚确实讨厌半途而废。

    他一向是那种宁可把南墙撞烂,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会犯错、会后悔的类型。

    不然也不可能而跟柏鹭搭上这么多的沉没成本。

    而柏鹭倒也算了解他,总能轻易抓住言玚的痛点。

    多年相处下来,两人竟只在这种「互相伤害」的事上最有默契,细想还真有点荒诞。

    之前两次「未完成的分手」,言玚就是被相似的话术牵拉引导着,更改了主意,不咸不淡地继续着这段「弃之可惜」的关系。

    但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所以你怎么答的?”听完对方的叙述,叶玦不悦地皱眉问道。

    “陷阱题,我才不答。”言玚语气轻快,但仍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太好,“礼尚往来,给他还了个更刁钻的。”

    “我问柏鹭,当年第一次见到我,真的是在那场商赛上么?”

    叶玦闻言一愣,可等反应过来后,显然很是诧异:“啊?别吧……校内论坛代代歌颂的一见钟情模板还掺假了?!”

    柏鹭当然不肯承认,同样,言玚也不打算跟好友详谈这个话题。

    毕竟被一个流于表面的假象蒙骗了多年,听起来就很值得同情。

    他并不喜欢被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怜悯。

    所以言玚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沉默着熟练招手,示意老板再挑瓶干邑过来。

    一副准备跟好友双双喝进急诊的架势。

    其实他并不太难过,甚至茫然的情绪占比还要更多些。

    对于言玚这种几乎没尝过失意滋味的「天之骄子」来说,承认当初看走眼了的同时,也代表着将自己这几年的执拗,直接跟「愚蠢」画上了等号。

    这种挫败感让言玚厌恶,可他当下又想不出「与自己和解」的快捷渠道,只好将麻痹情绪的任务暂时交给酒精。

    但显然,他最近着实沾点倒霉。

    本想着今晚可以放纵一下,反正有好友兜底。

    可就在言玚刚喝到八分醉时,叶玦却突然接到研究所的电话,说有急事需要他立刻赶回去。

    工作嘛,言玚理解。

    状态微醺的他,大手一挥,扔给对方句「忙你的,不用管我」,就继续沉着个脑袋,自己跟自己摇起了骰子。

    发泄情绪是关键,有没有人陪倒是次要的。

    两人选择的这家酒吧离大学城很近,周围坐着的基本都是些刚成年的小孩。

    年轻人喜欢追求浪漫和刺激,也更愿意无畏地表达欣赏。

    恢复单身的言玚很自然的适应了环境,坦荡摆出了一副来者不拒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