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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死徒的下场

食死徒的下场

简介:
人生赢家白富美被迫穿成魔法机器人一怒之下决定和命运死磕到底的故事。or魔法绝症患者想尽办法捐献遗体的故事。————————1.存稿写完了,修修再发,边修边发。2.如果觉得女主死了=BE,那么正文BE,番外HE如果.. [HP]食死徒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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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死徒的下场》

    1979年,英国,多佛尔港。

    厢式货车绕过游客入口,一路开进港区,在“珍妮号”屁股后面停了下来——客轮货舱大门敞开,已经架好了踏板。

    两个男人在岸上等着,披着制服夹克,胸前海关边检的徽记在这个阴雨天里暗淡无光。

    “幸会,阮福女士。”为首的男人遥遥伸出手去。

    货车司机开门下来——准确的说是跳下来——依次握住两位海关人员的手:“不得不又一次麻烦您了,亚当斯先生,在这种鬼天气还要跑一趟室外。”

    体格娇小的司机显而易见是一位亚裔混血。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还能看出她具有明显的东南亚特征。黑色的长卷发被她干净利索地盘在脑后,耳边并未像时下流行的那样佩戴一对夸张的耳饰,反倒是在白大褂底下,她穿着一件最近常见于职业女性身上的斜纹布连体工装,脚下踩着一双马丁靴。

    “怪不得亚洲娃娃今天看上去高了不少。”兰登——就是亚当斯的助手,一个长着酒糟鼻的娃娃脸男人——小声逼逼,但是被称为“阮福女士”的司机却好像听见了一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亚当斯干咳一声,开口转圜道:“为科学进步而做出贡献,是我们应该的——当然,这也是上级的指示。”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大英。”阮福女士笑起来,回身探手从副驾驶费力地够到她的证件——英法之间还不允许游客自驾登船,听说政府一直在谈,但像阮福女士这样的“特例”,明显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我本人的驾照护照、这辆车的相关证件、以及两国政府为‘弗兰肯斯坦’公司颁发的特种许可证、此次实验室负责人的签字审批,以及最重要的:车厢里四具尸体的个人身份信息和死亡证明。”

    亚当斯低头检查这些文件,阮福女士轻车熟路地引着兰登来到车厢门前,“豁”的一声将门拉开。

    制冷设备兢兢业业地吞吐着冷气,幽蓝色的灯光下,并排固定在车厢底部的两辆担架床上,各有一个一人长的明黄色胶袋。

    “博恩斯夫妇1,都是三十岁,还有他们的一儿一女,八岁和五岁——在更里面,在那儿——三天前被发现死在家里,没有明显外伤,其家人主张心肌梗死,但我们怀疑是‘那个病’……怎么,要去看看吗,英勇无畏的大不列颠勇士?”

    阮福女士跳上车厢,一把拉开胶袋上的拉链,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不……谢谢,我是说,我知道它不传染,但是……”兰登那张惨白的娃娃脸上只剩那个酒糟鼻还红艳如昔,他后退了几步,在不知何时开始濛濛落下的细雨中用力撸了一把脸。

    阮福女士好像冷笑了一声,她默默收拾好尸体袋,跳下来扣紧车厢门。

    “吱嘎——”车厢门怪模怪样地叫了起来,兰登好奇地转回头来:“需要我帮把手吗?”

    阮福女士摇了摇头,略有些神经质地打量着四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白大褂里的后腰——上帝,这个“弗兰肯斯坦”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公司,难不成他们的科研人员还配枪?

    “我都没配枪!”兰登愤愤不平地想。

    “没事,我想……”阮福女士嘀咕着走了过来,怕冷一样拢着白大褂,兰登发誓他在她一闪而过的左腋下看见了另一个枪套,“我只是,今天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似的,大概是我昨晚没睡好吧!”

    兰登看她的目光愈发古怪了起来,阮福女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好这个时候亚当斯解救了他们:“没问题!我想,女士,这一切都没问题!希望这次你们可以获得一些突破!”

    他扬了扬手中盖好章的文件,又跟快步走来阮福女士大力握手。

    “借你吉言。”阮福女士恢复了老样子,他们客套、交接、道别,厢式货车欢快地响了两下喇叭,一直开上前去,压着踏板开进“珍妮号”的货舱里。

    作为一艘服役于每天有三十趟航班往返项目的游轮2,“珍妮号”的货舱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空着的,除非把那些用来配重的东西也算在“货物”里。

    阮福女士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今天她感觉很奇怪,甚至有点不敢下车,但又和普通“被发现”的那种毛骨悚然感不同——真难想象她居然会用“普通”来形容那种情况,虽然到现在她还一次没经历过,如果真的让她被“普通”一次,这车里就会有五具尸体——直到“珍妮号”的轮机长大卫亲自赶来,关上了货舱门。

    “冷得很,是吧?”大卫拍了拍车厢,笑得露出一嘴龅牙。

    和小心翼翼的政府人员不同,船员们对于她和她的科研项目相当热情——弗兰肯斯坦公司每年为这辆运尸车付出一大笔钱,给政府,也给航运公司,而阮福女士,每次来总是固定的时间段,也就总是搭乘“珍妮号”,这笔钱也就有小小的一部分落到他们头上。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去年夏天?那个时候来跑这趟腿的还不是阮福女士,而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对此阮福女士的解释是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和牛津的实验室合作,因此用了他们的人来运尸体,后来他们掰了,就这样。

    从今年7月份开始就是阮福女士负责了,天使带着一大袋英镑翩然降落。

    最妙的是天使来得并不频繁,而英镑却准时地每月来到他的账上。

    “希望我的热咖啡已经准备好了?”阮福女士低着头检查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嘴里还在和大卫打趣,她最后锁上车门,示意大卫先走,自己落在后面。

    “好吧……”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右后腰上的什么东西,又拍了拍车厢外壁,一层几不可见的白色流光一闪而过,覆盖了整个货车,“感谢监控摄像头,我是指它们还没被发明出来的时候。”

    阮福女士检查了一遍对于这辆车的所有防护措施,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哼起了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往客舱走去。

    她在餐厅有一个独属于她的固定位置,没人来就是“清洁中”——独属于金主的特权,如果“弗兰肯斯坦”的老板来,相信大卫他们可以做的更好。

    现在那个位置上已经放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其他搭乘“珍妮号”的游客也陆续开始登船了。阮福女士快步走过去坐下,摸了摸杯壁,还是有点太烫了。

    她一直都是坚定的冰咖啡党,但是她今天真的感觉很不好,不仅仅是被人跟着,从她一睁开眼开始……当然,无论是谁被迫执行任务到凌晨四点,跟双方同事都虚与委蛇、尽量不伤害到任何一个,她的状态都不会太好。

    阮福女士捧着咖啡杯暖手,这一点微小的温暖令她昏昏欲睡。哪怕是弗兰肯斯坦造就的怪物也需要睡眠吧?

    她凌晨四点结束任务,没能回到伦敦的公寓补觉,而是先去位于剑桥的家族宅邸——也是他们的大本营——复盘,被阴阳怪气的女同事嘲讽,还好老板没说什么,六点半终于能睡觉了,可她七点就要出发,赶去博恩斯家族故乡的教堂,忽悠牧师给她尸体。

    她恨英国这么大!

    阮福女士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她那点稀薄的道德观终于发挥了一点积极的作用:她想她明白正义一方为什么是正义的了,至少他们不会拉着同事在凌晨四点复盘。

    汽笛“嘟”一声响了起来,阮福女士悚然一惊,连忙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状若无事地打量着四周:带着三胞胎婴儿的中年夫妻,推着丈夫轮椅的老妇,情意绵绵的小情侣,哦,还有一家子要往海峡里撒骨灰的遗属。

    骨灰?火化?在这里,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

    阮福女士轻轻地打了个哆嗦,她想她即将要遭遇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普通”了——她这样想着,握住了别在腰后的什么东西。

    虽然她始终不觉得她那群“精明强干”的同事有如此广阔的脑回路,她也怀疑盘踞在她家大宅的每一个人的大脑里是否存在“火葬”这个单词,当然,包括她的老板里德尔先生在内。

    那一家人好像也注意到她的动作,纷纷把手伸进了口袋,慢慢掏着什么。

    奇怪……他们总是握不住武器被人缴械也就罢了,怎么连往外掏都磨磨蹭蹭的,到底在担心什么?总不会是害怕违反《保密法》吧?

    真是令人感动,现役执法人员阮福女士心想。

    一种奇异的吟唱在船舱里响了起来,语调古怪,还带着某种神秘的旋律——是那一家人,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紧紧攥着一串木头珠子,一边拈动一边齐声吟唱。船舱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阮福女士发誓她从那对小情侣嘴里听到了“巫术”这个词。

    《大悲咒》,还是闽南语版本的。阮福女士盯着那一家子整齐划一的金发碧眼,深觉当初传教给他们的那位居士误人子弟。

    没什么异常的,她轻松地想,将目光移向窗外——但有空还是要修一下特工课程,就是不知道哪个机构能教,总不能去i6吧?

    窗外凄风苦雨,阴沉的天气卷着阴沉的海浪,几乎要融为一体,雨水一捧一捧地泼上窗玻璃,她懒洋洋地抿了一口温凉的咖啡,舒服地叹了口气,几乎看不清外面的风景——虽然也没什么可看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被雨水洗得平滑如镜的玻璃忠实地倒影出了一双眼睛——它很苍老,眼皮子都老得耷拉下来,眉毛睫毛都白如新雪,但同时它又如最绚烂的矢车菊一般蓝得耀眼。

    很美的一双眼睛,如果它没有隔着一副古里古怪的半月形眼镜片盯着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