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娴神色不变,睫羽却轻颤了一下,垂眸看着茶盏上面漂浮着几片茶叶,低声地道:“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嬷嬷笑呵呵地道:“夫人您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幸而老奴跟了您多年,旁人就算不知道您,老奴总还有几分知道的,您啊,其实心里头还是有行哥儿这个儿子的。”
“那件大氅搁在屋里也是可惜,不如给他穿了去,免得白白霉坏了反倒可惜。”
穆雨娴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我有些饿了,去吩咐店里的伙计送盘荷花酥过来吧。”
何嬷嬷应了声是,抬脚出了雅间。
夫人还是这般嘴硬,就是不愿承认她早已把行哥儿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真不在乎行哥儿,刚得知行哥儿即将领兵出战,夫人又怎会突然红了眼眶,一整天捧着行哥儿孩时的衣裳没说过半句话,辗转反侧了一宿都睡不着觉,次日天刚蒙蒙亮,就起身亲手缝制起大氅来。
时间紧迫,那件大氅还是夫人赶了几日才做好的呢。
她瞧在眼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夫人分明早就把行哥儿疼在了心上,只是夫人心里头总跨不过去当年的那一坎,怕是这辈子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思了。
不承认便不承认吧,只要夫人心里头明白就足够了。
一早,云初便出门了。
还未走到胡同口,青儿姑娘便小跑着追了上来。
“云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云初脸上一红,耳尖也隐隐有一种灼烧感传来:“我去送送他。”
那日她对他吐露了真心,他欢喜地紧抱住她不肯松手,两人在书房里独处了好久,他才舍得放她离开,送她回了年家胡同。
风清虽见了她什么都没说,但他素来机灵,还能猜不出来他们俩眼下是何关系么。
风清知晓了此事,那月朗和青儿姑娘定然也全都知道了。
那日她问他哪一日启程,他笑着跟她说,她有这心思足矣,不用特意前来送他,最后被她缠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松口,说他今日领兵离京。
思绪飘远之时,青儿姑娘忽而沉声道:“云姑娘还是别去的好。”
云初脚下一顿,扭头看向她:“为何?”
青儿姑娘微微别开眼,似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支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出了实情:“公子他……他昨日便已离开了京城。”
云初倏得睁大双眼:“昨日?他跟我说今日是他的出发之日!”
难怪那日她怎么追问他,他都不愿跟她说。
青儿姑娘挠了挠头皮:“云姑娘,公子也不是要瞒着您,他只是不想跟您辞别。
他说他若是见了您,只怕他就舍不得离开京城,不愿再去北边了。”
这圣旨都下了,这仗是不得不去打了。
公子定然也是知道个中的厉害的,旁的不说,光是为了挣个好前程,能一辈子护住云姑娘,公子也只能硬下心肠不辞而别。
青儿姑娘暗暗叹了口气。
人是不能有软肋的,心里有了牵挂,就算是再厉害、再有胆气的人,也会变得顾虑重重,英雄气短。
云姑娘就是公子的软肋。
云初下意识地捏紧了被她握在掌心里的香囊,她终究还是没能将她亲手为他缝制的香囊送到他的手中。
他很早便开口问她要过香囊,可她那会儿对他无半分情意,一心只盘算着何日才能跟他和离,是以香囊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如今她做了香囊,他却离开了京城。
今日一别,还不知哪日才能相见。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香囊,愣愣地,半晌无语。
“云姑娘,公子临走前,托我将此物转交给您。”
云初伸手接下青儿姑娘递过来的东西。
她看了看放在掌心上的小泥人,眉头轻蹙,向青儿姑娘投去了疑惑的一瞥,迟疑地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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