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躬身,启檀抬头抢道:“没什么。”
冯邰上前一步:“张知县甫上任,不知礼数,乃臣治下疏忽,望请责罚。”
怀王微微眯眼:“平安得返,乃他功也,孤岂能事理不分,不念其功而觅其过?”
冯邰再一揖,启檀瞟了一眼一直低头未动的张屏,迅速收回目光。
怀王脱下身上锦袍,又往他身上裹了一层,“走,先跟叔先去轿子里。
好久没吃东西了吧,轿里有点心,好几样你爱吃的。”
启檀又吸吸鼻子:“嗯。”
斜阳若金,半天流霞。
丰乐县衙门扇大开,谢赋率县衙诸人恭立道旁,拜迎归来的车驾。
怀王与兰珏、冯邰乘坐的马车直入行馆,张屏被一辆小车拉至衙后小门,穿戴好官服,匆匆赶往衙门内院。
两名衙役将他引到后院侧厢,通报后,张屏跨入门内,扑面一股浓重药香,冯邰在屋中略侧转身:“张知县,过来瞧瞧你做下的好事。”
房中两侧各摆放着一张床,崔蔚与金住躺在床上,浑身多处缠裹包扎,面色灰败。
冯邰冷冷道:“幸他二人已无性命之虞。
张知县,本府只想问你一句,你眼中究竟有没有国之纲纪,有没有这身七品官服?”
张屏整衣跪倒:“下官知错。”
他在回来的路上得知,万幸寿念山附近布置了重重防守,冯邰为寻玳王,还调了一营的守军,山脚的火光与打斗惊动了寿念山上的守卒,十数名武艺高的守卫先抄小道悬飞索下山,救下了已身中数刀的崔蔚。
金住拖着重伤之躯拼命冲到了官道,也遇见了巡道的兵卒。
几名黑衣人尽数伏诛。
县衙中接到报信,冯邰、兰珏、怀王都赶了过来,然山壁上那条通往山洞的缝隙竟已合拢。
追进洞中的黑衣人头领未来得及逃出,仅有一些模糊血肉崩出了缝隙外,十分惨烈。
众人大都觉得张屏和两个孩子同被闷在山石中了,唯独兰珏一直说,山缝不会无故闭合,必然是山洞中另有机关,触动后所致,说不定还有转机。
只有怀王赞同兰珏的看法,一时命人寻其他出口,一时命人砸山。
众人不忍劝兰珏,劝不住怀王,正团团乱转时突然山体抖动,脚下隆隆,张屏与玳王兰徽飞船而出。
冯邰负手俯视张屏的帽顶。
“数岁小儿,已懂进退。
寻常走卒,亦知行动禀请。
你为一县父母长官,却目无上官纲纪,擅自妄为。
这一回险些连累两人性命,陷皇子于险境,再有一回又该如何?你身既着这身官服,言行便系朝廷颜面,举动更牵连一县,怎能再存山乡野人的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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