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愣了愣,从荷包里掏出玉兔,问:“这是我母亲的东西?”
梁厚答:“是。”
令窈觉得不可思议:“方才你们嘴里所说的女子,是我的母亲?”
梁厚快速看了眼皇帝,视线回到令窈脸上,没有否认:“是。”
令窈惊悚,联想到梁厚所说的那些话,呼吸一滞:“你……”
梁厚做嘘的手指,又指了指皇帝:“时至如今,有些事我已不再想隐瞒下去,你先去问你的好舅舅,看他是否有话对你说,他若不肯说,你再来问我。”
说完他就走,走前不完拢袖作揖,一派谦和有礼的模样,仿佛方才嘶吼着与皇帝对质的人不是他:“臣,告退。”
梁厚一走,满殿寂静落下来,琉璃石铺就的地砖,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靴声沉重,几步之后戛然而止。
令窈抬眼看去,皇帝跌坐在靠窗的台阶上,窗外一轮明月,他仰着脑袋去看,颓然沮丧,再无帝王高高在上的威冷。
“卿卿一定很好奇,梁厚为何对朕说那样的话。”
他轻声说了句,没有回头看她。
令窈走过去,站在皇帝身后,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此时双肩颤抖,似乎为旧事伤心不已。
令窈坐下,柔声宽慰:“他今日喝多了酒,所以才会冒犯舅舅,他不是有心的,舅舅别往心里去。”
但其实她心里也乱得很,为了安抚皇帝,所以才强做镇定。
令窈低了眼眸,紧握的掌心摊开来,将她新得的礼物送到皇帝面前,忍痛割爱:“舅舅想要它的话,拿去好了,反正我那的新奇玩意多得很,不缺这一件。”
皇帝侧过脸,声音哽咽:“卿卿无需讨朕开心,它是卿卿母亲的遗物,归卿卿所有,朕不能拿走它。”
令窈拿起玉兔放在月光下赏玩,“舅舅是否寻了它许久?”
皇帝:“卿卿怎地知道朕一直在寻它?”
“若不是如此,舅舅怎么会因为它和梁厚大吵?它定十分珍贵,所以舅舅问起它时,梁厚才会失控。”
皇帝接过玉兔,指了一处地方:“这上面刻着你母亲的名字,是她八岁时得了这个玩意,自己刻上去的。”
“玉兔是舅舅送给母亲的吗?”
皇帝惊讶她的聪慧,一猜即中:“是。
这是朕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后来朕还送过许多许多礼物,但没有一件能像这只玉兔讨她欢心。”
他脸上又有了笑容,虽然这笑比不笑更苦涩。
令窈拿回玉兔,重新放入荷包,小心翼翼藏进袖兜里。
这是舅舅送给母亲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得到的第一件母亲遗物。
她在外面面前再如何任性跋扈,在舅舅面前,她自认贴心懂事,舅舅不让人提母亲的事,她就不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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