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我曾向皇上保证,平瓦剌,让大明无后顾之忧。
如此也不算食言吧。”
朱厚照猛地站起来,用力一挥袖,碰到简陋的桌沿,碗盘一阵轻响:“但你让朕食言了!
朕曾许诺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朱宸濠笑道:“我也曾告诉皇上,兵权决不能轻易交予任何人。”
想到昔日言语,朱厚照心中刺痛,说不出话来。
一时静默,牢狱里流动着压抑的气氛。
朱厚照视线下垂,落向那一桌酒菜,首先开口:
“皇上,今日我教你最后一课。”
他的表情变得柔和:
“请本王喝杯酒吧,陛下。”
朱厚照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自称“本王”
,带着疑惑看向酒壶,猛地从朱宸濠的目光落点中明悟,豁然抬头:
“皇叔,你什么时候……!
?”
朱宸濠不动声色地笑笑:“皇上,对你身边的人,可不要太放心。”
朱厚照顿时一阵发寒。
宁王身在牢中,竟然还能指使宫人把他下令准备的酒换成毒酒,如果宁王是要在他的饮食中下毒……他无可抑制地起了一丝杀意。
朱宸濠对这点杀意看得清清楚楚,笑起来:
“皇上终于有点执掌杀伐的决断气势了。”
朱厚照脸色一白,又悔又愧,惶惶不已。
朱宸濠不以为意,一伸手:
“请皇上为我斟酒吧。”
此刻的阶下囚明明是宁王,年轻的正德皇帝却似完全被他操控在手中。
朱厚照明白,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不可能公布宁王所做的一切,而不公布,就没有理由赦免他,不论贬为遮人、流放、秋后问斩……他忍心让皇叔这样被折辱吗?
朱厚照手发着抖,执起酒壶,倒出一杯酒,端给他。
宁王接过去的手却很稳。
举高酒杯,宁王道:
“敬大明江山!”
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朱宸濠平静地闭上眼,靠在墙壁上。
朱厚照不知道宁王为自己准备了什么毒,眼睁睁地看着皇叔的呼吸迅速微弱下去,直至消失,宁王的表情一直无波无澜,如同安睡。
朱厚照此时已作出决定,他不会杀不懂,为了这个皇位,他已经失去够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叔死,
不会再让他唯一的皇兄成为牺牲品。
朱厚照伸手,想去碰碰朱宸濠闭合的眼睛,最后却敛袖单膝跪了下去。
他叫不懂老师,对皇叔的这声老师,只能一直留在心里。
不懂或许教会他怎么面对人生,但宁王才是帝师。
这是宁王活着的时候,他不会做也不能做的事。
一个师礼。
于201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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