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儿愤愤地用火钳夹住死老鼠,顺便在狸花猫头上敲了一记,说道:“笨猫!
太医说郡主虽救过来了,可肠胃弱得很,暂时沾不得荤腥!”
狸花猫不服地弓起腰,冲剧儿愤怒地扬了扬肥爪子。
那厢床榻上向里而卧的女子低低咳了两声,轻声道:“别打它。
知恩图报的猫,是只好猫。
老鼠收起来,回头悄悄扔了便是。”
“是,郡主。”
剧儿应了,猛回头看到韩天遥,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糖也看到了,正在抓着药罐的手一歪,差点摔了。
韩天遥眼疾手快,竟将那滚荡的药罐接住,提起,慢慢地倒着药。
床。
上的女子并未发觉异样,又咳了一声,说道:“今日似好了些。
闻得有竹香和梅香,想来这处行馆景致不错。
下午待我好些,便出去走走。”
韩天遥已坐到床边凳子上,一匙一匙慢慢地吹凉药。
剧儿站在旁边,想哭又想笑,只得胡乱抹着眼泪,说道:“皇上虽将郡主送出宫来,但随行所带的太医和药材都是最好的。”
女子沉默片刻,叹道:“实在没见过比他更懂得人心的人。
若还在宫里,不论是清宸宫,还是永巷,大约……我已不在了吧?便是去了,其实也不妨。
我的维儿……”
韩天遥忽道:“十一,吃药了!”
那女子脊背颤动了下,慢慢转过脸来。
清瘦白。
皙的面庞,浓黑纤长的眼睫,还有已经恢复几分清莹的眸子,流转之际依然是往日的清逸懒散,——正是十一。
韩天遥嗓间已哽住,却已送过一匙药到她唇边,低柔地再次说道:“十一,吃药了!”
十一盯着那药匙片刻,忽微微一笑,低头饮了,方问向剧儿:“这里到底是哪儿?”
剧儿迷惑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皇上派人送郡主过来时,只说这处行馆更适宜郡主静养,还说……还说郡主若觉得这里更适合,从此再不回宫也使得。”
小糖却道:“前儿我跑得远些,曾到外面看了一眼。
这不是京城里的行馆,而是山间的别院,叫作……花浓别院!”
十一怔怔地听着,倔强的眼底渐涌上水汽,却笑道:“哦,真是……好名字!”
一直站在外面的小窗走进来,将一封信函呈上,说道:“皇上有旨,等侯爷与郡主见面,便将这封信交给侯爷。”
韩天遥放下。
药碗,打开信函,却见玉白洒金的信笺上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花浓别院,只许一支独艳;眠花载酒,赠卿浮世偷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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