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虽说解脱过去现在未来,但他对于过去的因缘与识有很重的负担,所以有忏悔。
而中国人的只是当前一机,才真的开阔,于时间空间自由自在。
所以禅宗也不讲什么十地,就来独坐大雄峰。
我到的第二天,我哥哥也从法国来看我,嫂嫂没有同来。
我哥哥当然是待我好的,他可以多留几天,关心我《碧岩录》弄不清楚,要我有不懂的地方问他。
表姊一见他就笑道:“又来了个山下人了,大雄峰只许独坐,你却是两口儿,也和我们一样做做山下人家人吧。”
哥哥也一笑,他道:大雄峰的名字我不怎么喜欢。
你知道我们乡下猜谜谜子,儿童念:“高高山、低低山,高山头上一盆葱,一日批三遍。”
谜底是箸筒里的筷子。
我爱这说的高高山。
我告诉你,有登阿苏山的两句诗:
分明世上儿女语,到此都作天人声。
高高山上还许多俗人也游玩呢!
你那是什么大雄峰?其实大雄峰也不是它的高,而是剑气难近。
我认识一位先生,他为要求得对这时代的真正见解,几乎全断绝了与文人论客的往来,人家都说他是个难亲近的人。
他是起步就已是高的了。
一切都是个志气。
而及至真的到了大雄峰上,也是上与星辰近,下与世间亲。
我刚才念的两句诗就是那位先生的。
他还有一首:
四望嶂峦亦平平,不知身在顶上行。
英雄到处负恩义,惭愧道旁耦耕人。
我听了哥哥这番话心里觉得有一种难受。
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疼借他。
可是那百丈禅师他也知道自己对于凡世是个负心汉吗?他果然像雪窦颂里说的是匹千里驹,使人难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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