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哑着喉咙问何嫂:“邱阿姨为什么会同意打掉陆阳?”
“也怪老祁总。”
何嫂叹了口气,“纸包不住火,邱棠怀孕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们太太正怀着老二,因为气郁,小产了。
老祁总愧疚,祁元善趁虚而入,拿孩子谈条件,说只要他放弃对自己的追究,就可以帮忙把孩子解决掉,不会影响大少爷的继承权,也能让太太安心。”
“老祁总答应了他的要求。
祁元善随后就去章华找邱棠谈了次话,然后……”
所以故事的结局,就是邱棠在孩子和爱人之间,选了后者。
陆晚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心疼,手抠着桌子边缘,恨不得划出花来。
她知道,邱棠的后半辈子必定都在为了自己当年狠心的抉择而悔恨,不然也不会为了儿子决然地赴死。
奈何伤害已经造成,邱棠的死除了让祁陆阳更加否定自身的存在意义之外,没产生半点弥补作用。
“陆阳,陆阳他……”
这种事经不得深想,一深想,陆晚压抑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她把陆阳的名字在心里重新过了几道,只觉得酸,胀,疼。
以前,章华的街坊们也有拿陆阳和陆晚开玩笑的,说这两孩子名字没取好,一朝一暮,太像平辈,以后干脆凑一块过日子得了。
本来就不忿喊人叔叔的陆晚把前半句听进去了,更加理直气壮,走哪儿都是“陆阳”
“陆阳”
地叫,声音倍儿嘹亮,半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没有。
比起侄女要早熟许多的陆阳,听进去的则是后半句,他索性惯着她——反正以后是自家媳妇儿,别说蹬鼻子上脸了,想上天都行。
等陆阳回了祁家,名字前加了姓氏,陆晚还是改不了口。
两人分开那几年,不管是在自说自话的信息里,还是重逢后,她固执地只喊他“陆阳”
,对方也不纠正,欣然接受。
陆晚知道,在祁陆阳心底,依旧觉得自己是姓陆的。
眼泪扑簌簌地掉,陆晚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些?如果我早点知道,我就——”
就不会说出“不配”
两个字,伤他那么深。
爹不疼娘不爱,连出生都不被期待的祁陆阳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赤条条地来到人世,童年少年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可在陆瑞年的照拂下也幸福了一阵子;好景不长,等成了人,他又迎来祁家这一摊乱局,被迫陷在里头,到如今都翻不了身……
陆晚心疼他。
她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放下祁陆阳了。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如果只是爱慕崇敬,随着流逝,想翻过这份感情也是有可能的;可一旦她的爱里夹杂了怜悯、心疼和同根同气的强烈共情,幸福着对方的幸福,苦难着对方的苦难……那她决计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男人。
何嫂向来克制,神色也已经恢复平静,她淡淡地说:“关于祁家的事,陆老爷子和二少爷肯定没怎么提过,您不知道也正常。
陆小姐,您的爷爷,叔叔,都只是想保护好您而已。”
人生第一次,陆晚憎恶自己在温室里备受保护、养出的无知天真。
她声音发颤:“陆阳自己知道这些吗?”
未免也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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