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生和死离得最近的地方,是医院产房。
相隔不过一墙。
或者一瞬。
恺撒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将办公桌上的医疗笔记归放在一角,关上手提电脑,没有忘记拔下电源插头,以及抹去上面的指纹。
他做事慢慢的,但不会有任何遗漏。
精细到极致的人,就像他身上衬衣的领子,永远洁净无尘。
离开以前,他站在门口,把整个办公室的格局扫视了一遍。
空间宽敞,摆设简单,挂在墙上的字画价值不菲。
门上烫金的名牌,代表大多数医生毕生所能追求的地位极限,随着办公室内主人的更替而变化。
恺撒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主宰。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不是例外。
除了,在身后留下的东西稍微多一点。
心脏搭桥手术的更高境界,以及一具尸体。
这所全球最知名贵族医院董事会主席的尸体。
曾经举手投足便对世界医学界影响甚深的强势人物,此时此刻,正蜷缩在皮沙发上,体温渐渐冷去。
颈主动脉上,多了一根比发丝还细数倍的银色冰针。
被热血所融化,随人体循环最后的奔腾,去向生命的尽头。
创口凝结闭合,如同从未存在,一切伤害都在最深最细微处,暗流汹涌,而表象仍然安静。
执著于带来漫长从容的死亡,是恺撒寥寥癖好中的一种。
他走出医院,停在大门口,站在那里等出租车。
他从不自己开车,不购置任何属于个人的大宗财产。
这时候一辆银色的轿车经过他身边,开车的女人伸出头来跟他打招呼:“恺撒先生,你也才下班吗?”
看看表,凌晨一点多,果然很配得上一个“才”
字。
这是妇产科的护士长卫莲司,看那筋疲力尽的样子,多半是遇到了棘手的产妇,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他抬手和对方打招呼:“是啊,今天可真长,不是吗?”
汽车发出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卫莲司疲倦的轻笑:“是的。
接生了十三个孩子,最后一个,母亲没保住,儿子只有三磅重。
还不知如何是好。”
她点头告别,叹息着慢慢驶远。
恺撒凝望着蓝色星空,忽然觉得自己杀手生涯的最后一役,需要一个特别的纪念品。
是年三月十七号凌晨一点半。
第比斯医院董事会主席格林在该院院长办公室神秘被杀,当任院长,恺撒基德,自那日起也下落不明。
同时失踪的,还有那天晚上出生的一个亚裔男婴。
其母难产死亡,没有任何其他亲属询问追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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