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回到栖云轩的云汐坐在书桌后,提笔给阿尔哈图写信。
绿萝在一旁帮着云汐磨墨,绿袖不用说,肯定是带着丁香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府里众人肯定是各有打算,他们倒是不怕这些人起心思,而是怕有些不长眼的人又把主意打到云汐身上来。
云汐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阻止绿袖她们,此时写信也是为了让阿尔哈图对府里诸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毕竟现在的索绰络府可不比从前,双方剑拔弩张的,没有一点准备,指不定就要吃大亏了。
“格格,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绿萝看着磨好的墨,一边将手中的墨碇放好,一边问道。
云汐摇了摇头,写字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又继续,直到将信写好,才道:“这战事一日不结束,大哥怕是一日不能回来。”
据她所知,这仗得打到康熙二十年,也就是说还需要三年的时间,阿尔哈图才能回来。
这几年,阿尔哈图虽然一次都没有回来,却没少让人送信和东西回来,再加上他屡立战功,别说府里,就是他阿玛阿林也受益匪浅。
至于巴图鲁等人,不说其他,单单就这声望提高就让他们受用无穷。
若是没有阿尔哈图,单单只有巴图鲁他们兄弟三人,这索绰络府还是得像上一世那样继续衰败下去。
就云汐上一世的记忆来看,就算上一世云绮嫁到了恭亲王府,这索绰络府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舒穆禄府巴上后来的钮钴禄一族后,发展的越来越好了。
不过这一世,变故诸多,似乎二房这边的变化最大,不,应该说是李佳氏的娘家变化最大,上一世李佳府波澜不惊,一直未有变化,而这一世李佳府竟比舒穆禄氏更早攀上了钮钴禄一族,这样的结果还是真出乎人意料之外呢!
“那去潭柘寺……”绿萝偏头看向云汐,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咱们到时小心一点便是。”
云汐偏着头看向窗外,表情明显带着一丝凝重。
她比谁都清楚潭柘寺之行意味着什么?
马佳氏不同意云绮为妾,那么她与云蕾之间就必定要产生一个牺牲品。
此时她年纪尚小,还能参加选秀,马佳氏定然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云蕾。
“可是……”绿萝还想说什么,突地便见绿袖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汐看了绿袖一眼,等着她开口,绿袖也不耽搁,三言两语的便将各处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云汐听。
云汐闻言,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果然不出她所料,马佳氏也好,巴图鲁也罢,都将主意打到了云蕾身上,甚至是舒穆禄氏也默认了这一切。
“大姐姐那边怎么样?
可有什么动静?”
“据说大格格近来往舒穆禄府送了好几次口信,似乎都没有得到回音,心情很是不好,今儿个从老夫人的睦元堂回去后,又忙着让人去送信了。”
绿袖说着云绮那边的情况,云汐闻言,不由得露几分感兴趣的笑容来,“又去送信了?”
“是。”
绿袖轻应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屑,她一个丫鬟都知道男女有别,云绮一个格格却明知故犯,还始终往人身上贴,真是太不要脸了。
云汐单手撑着下巴,嘴角的笑容越显深邃,想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上一世将巴彦耍得团团转的云绮,这一世居然也会深陷于情网?
当然,这也可能是云绮的一个计谋,毕竟相较上一世,这一世的她少了许多选择不说,就连宠爱也被她分走大半,可谓是处境堪忧。
“既然如此,让人盯着便是,我倒要看看这舒穆禄·巴彦和大姐姐之间是怎样一个情深意重!”
云汐红唇微抿,神情中透着几分期待。
上林苑那边,云绮根本就没有见到巴彦上门,相反地巧语她们带回来的消息千篇一律,无比的敷衍。
云绮就算再傻,她也回过神来了。
以往巴彦对云绮可以说是千依百顺,前几年就算因着云绮脸上的麻点产生了些许想法,但后来云绮治好了脸,巴彦的态度又和从前一样,云绮自然不会多想。
只是自打再次免选之后,巴彦到索绰络府的次数可以说是急剧减少,现在更是十天半个月难得上门一次。
原本云绮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一些举动惹怒了巴彦,现在想想,怕是巴彦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想到这里,云绮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往舒穆禄氏的院子急急走去。
舒穆禄氏房里的碧玉进来通传,话还未说完,云绮就已经自行闯了进来,然后一下子扑到舒穆禄氏怀里,痛哭出声,“额娘,表哥变了,他变了……” 舒穆禄氏半抱着云绮,一听这话,立马摆手,示意碧玉和碧莲到门外守着。
巴彦和云绮的事情她虽然乐见其成,可是事情拖了太久,她大哥和嫂子的态度又显得有些暧昧,她便知事情有了变化。
只是当着云绮的面,她不好说出来,再者她现在在府中的地位尴尬,就更是不敢跟兄嫂翻脸了。
“云绮,我的儿,你怎么还不明白?
今时不同往日,这变得人又岂止你表哥,其他人还不都一样。”
舒穆禄氏想着巴图鲁之前的举动,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将云绮放开,她冷哼一声继续道:“自打再次免选后,额娘为了你将来能过得好,其实就向你舅母透露于结亲的意思,你舅母百般推托,额娘也不好再勉强,最终便只能作罢。
额娘原想着这时间长了,你也不见巴彦,这事就过去了,却不想你这痴儿竟还没看穿!”
云绮不傻,相反地她颇有心计,若说之前因着种种压力造就了她阴沉的性子,那么此时此刻,舒穆禄氏的剖析就好似当头棒喝,彻底地打醒了她。
若是云绮真同巴彦生死相许,此时恐怕是要死要活,可惜她对巴彦有情,却更看重自己的利益,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端正了自己的心态,改变了自己的心意,“额娘,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你这孩子,额娘不说也是怕伤你的心。
现在这样也好,巴彦这孩子护不住你,你舅舅舅母也并非真心对你,与其等你嫁过去之后再后悔,还不如现在看清了,让额娘再给你找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舒穆禄氏感叹一番,言语间带着一丝劝慰。
“称心如意?”
云绮低声呢喃一句,随后抬起头脸,面色坚毅却语带心酸地道:“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还谈称心如意!
额娘,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更不想再像现在这样被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
这下子,不止是云绮本人,就连舒穆禄氏本人也是满腹的心酸。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 “能说什么话,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
云绮越想越觉得委屈,想她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出天花到免选,她的人生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似所有的好运都用光了一般,剩下的便是种种不如意。
想到这儿,她内心对于巴彦的那点儿不舍慢慢地消失了,往日的情分也被满腔的屈辱所替代。
“额娘,现在他们看不起我,将来我一定会让他们跪着求我!”
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她的人生就应该是站在顶端,她不会认输的,绝不会。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云绮此刻也是真的下了狠心的。
知女莫若母,云绮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舒穆禄氏一看便知。
但是舒穆禄氏并没有阻止,相反地她很支持云绮的决定,夫家的态度也好,娘家的做法也罢,伤得并不仅仅只是她女儿,就是她自己也觉得心寒不已。
“云绮……” “额娘,你不必再劝我,我意已决。”
云绮冷笑一声,心里却越发地坚定自己的想法。
舒穆禄氏还想说点什么,可想到巴图鲁糊里糊涂定下的婚事,她觉得不管云绮有什么样的打算,都得先把这事解决之后再做打算,毕竟这潭柘寺之行只是计划,还未有结果,她得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说到底,舒穆禄氏并不是完全信任马佳氏和巴图鲁,这两人到底有多凉薄,没人比她更清楚。
而正因为清楚,也才不得不严阵以待。
她赌不起啊!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如何能让别人插手。
舒穆禄氏想到这里,一个信息从她脑海里闪过,她不由得心念一动,忙伸手握着云绮的手道:“也罢,你和巴彦之间原本就是兄妹之情,成与不成都好说,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你的婚事,额娘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指不定就是你的机缘。”
云绮一听舒穆禄氏的话,面色一喜,声音不由得变得急切起来,“额娘说得是什么事?”
“稍安勿躁,这件事额娘还得再确定一番,若是消息无误,这次去潭柘寺,咱们便可以好好运作一番。”
舒穆禄氏拉着云绮坐到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算计说道。
“那额娘确定了记得提醒女儿一声。”
云绮攥着手中的帕子,语气决绝地道。
舒穆禄氏看着女儿的表情,心里满是心疼,可她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她们母女已然是没了选择。
做妾是万万不行的,委曲求全也不是上策,与其事事都依着别人的意思办,那还不如放手一博,指不定时来运转,事情一下子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