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流之主

“不！！！”

赵瑞猛地坐了起来！

“呃——喝——”

他喉咙里发出堵塞又漏气的奇怪声响，眼睛里惊惧、痛苦、迷茫等浮光掠影闪过，惨白的十指撑在身体两侧，惶恐地左顾右盼。

迎面一幅碧湖红亭的风景印画，占据了大半的白墙；

右边窗外，落日下的院子，被西面平房遮去大半阳光，灰暗而幽静。

屋内是熟悉的电视、家具、脚踩式缝纫机……

“我在自己家里？”

赵瑞下意识抹了一把额头，汗水聚成小流从手心滑落，难以置信道：“我不是死了吗？难不成只是在做噩梦？”

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如一团黑墨。

两手伸到眼前张开、抓握，左手手背的青绿大痣很是显眼，心脏犹自怦怦狂跳着。

那瑰丽的画面、神奇的生物和物品、生死之际队友的不甘嘶吼和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苦、闭上眼睛一切归于沉寂……一幕幕场景犹如身临其境，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那这梦也太真实、太长了！”

赵瑞现在大脑一团乱麻，挪动着跳下火炕，脚掌触地带来的骨头震颤，让他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穿上地上的棉拖鞋，赵瑞手臂颤抖着将面前的房门推开。

“吱——扭——”

一个宽敞的客厅里，高大的组合柜上，内嵌着的石英挂钟显示现在时间是“3点11分”，对面一块等身大镜子，映出了赵瑞现在的模样——

清瘦的身躯攀扶着门框，稚嫩的脸庞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脸色煞白，琥珀色的眼睛里，一双黑色瞳孔剧烈晃动着！

客厅里，一个面善、有点肥胖的妇女，正在打扫卫生。

脏乱的地面上，各种食物残渣一堆堆收集在一起，空气中夹杂着食物、酒精和香烟混在一起的恶心味道。

“小瑞醒啦！才睡多会儿？”

听到房门发出的声响，妇女直起腰板，回身看向赵瑞。

“昂，妈！”赵瑞脱口而出。

封印了十几年的记忆，一瞬间重回大脑，赵瑞认出了眼前女人的身份，正是望子成龙、某些方面记忆力超群的老妈大人。

也太年轻了吧？

“让你别喝酒你不听，你还未成年！你‘四大’撺掇几句，就受不了这气啦？你看，喝多了吧……头疼不，要不再睡会，现在才三点多。”

孙秀香关切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责怪。

“哦~~这样啊！”

赵瑞左手捂揉着阵痛不已的后脑勺。

此刻，脑袋里面如同有根棍子在不断搅拌着，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给未成年灌酒，四大一如既往地蔫儿坏、喜欢捉弄孩子啊！”

后退两步，关上房门，赵瑞任由一条条酒精化成的细小“电蛇”，在体内来回窜动、酥麻阵阵，回味着方才梦里的情景。

突然，赵瑞似有所觉，疾走两步，眼睛定格在墙上的手撕小本黄历上——2007年2月10日，北方小年。

“这个日期，不太对劲！”

赵瑞感到脑袋更加疼痛了。

那场梦太长，将他原本的记忆压缩到角落，产生了严重的分割，不得不努力记忆回想。

“我是谁？我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一次次对自己的追问中，赵瑞慢慢记起了一些东西。

他，赵瑞，在梨阳市一所县城初中寄宿学习三年半，前不久刚通过预科考试，获批提前进入全市最好的高中学习，免除中考考试，寒假过后就要去一中上学了。

父母为了庆祝，也是想打消自己对未来的焦虑，小年这天在家里摆席宴请亲朋好友，让大家伙儿都替他高兴高兴。

关于宴席的记忆涌现出来，赵瑞发现自己醉酒还有另外一个罪魁祸首——与自己一桌的表弟。

期间小老弟以各种名头，没少劝他喝酒！

“臭小子！你丫喝果汁饮料，灌你哥我啤酒？”

平淡的现实冲淡了壮阔的梦境，赵瑞只当是“黄粱一梦”，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来自农村、学习好、有些妄想的普通少年了。

这个念头刚兴起，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大脑某处产生，很快流入血液，传遍身体各处，将醉酒的不适感一一拔除。

赵瑞的视线发生不可思议的变换，竟然不断拔高、升到了头顶上方，漂浮着俯瞰整个房间和他自己的身体！

奇特的视角中，蜘蛛网一般细小的蓝线，从全身各处向着他的大脑汇聚，又从这里出发、贯穿前胸，沿着脊柱向上返了回来。

这条粗壮的蓝色光带，缓缓流动着，散发出莹莹如星空的光泽！

赵瑞只是多看了几眼，就有些头晕目眩。

“什么鬼？！”

赵瑞身体僵住，目光呆愣。

感觉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给他关上房门的同时，直接掀飞了屋顶！

“这是炁？异能的本源能量？”

赵瑞终于反应过来，飘在半空的“身体”突然下坠，视角恢复正常。

一大段、一大段奇怪的知识和经验，强行塞入了他的脑子里，如一把把尖锥把头颅里的白色脑浆扎来扎去，一点不顾及他的感受，比醉酒的痛楚强烈了十倍、百倍！

“唔——”

赵瑞死死捂住脑袋两侧，跪倒在地上，身体颤抖如筛糠，拼命抵抗着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肿胀刺痛，体表一条条青筋暴突！

房门猛地拉开，孙秀香听到声响就冲了过来。

“小瑞？你怎么了？”

孙秀香的眼睛里，映射出此刻跪在地上用力捶打地面、面目狰狞的儿子，顿觉心如刀绞一般的痛。

她努力搀扶起赵瑞，费力地往炕上抬去，慌乱地抚摸儿子惨淡的脸庞。

“说句话啊！你可别吓妈啊？”

容不得她大惊小怪。

当初怀胎十月染上一场大病，什么打针吃药全上了，家里人都怀疑会生下来个怪胎。

分娩那天更是折腾到半夜，赵瑞哇哇叫着诞生了。

全身浮肿，布满长长的绒细黑毛！体重超过十斤！

赵瑞从小多病，好几次差点儿丢掉小命。

村里有个退伍老军医，医术精湛，屡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才让赵瑞安稳活到16岁。

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孙秀香是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个疏忽大意，她的宝贝儿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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