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轻轻,你把门开开。”
不断响起的敲门声,让阮轻轻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
望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环境,她心尖猛的一酸,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她重生了,回到了高考落榜的这年。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机会阻止!
想到这,她连忙去将反锁的房门打开。
“哎呀,轻轻,你总算是开门了,你要吓死爸爸是不是?你这两天关在房间不吃不喝的,脸瓣都瘦了一圈儿……”
“爸!”
抱着泪流不止的女儿,阮大海温声安慰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就是落榜嘛,你放心,爸爸会想办法送你去读大学的。”
阮轻轻拼命的摇头,摇得眼泪都飞了出去。
“不!爸,我不想读大学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说啥子莽话呢,轻轻,你长大了,将来会工作嫁人,咋可能永远留在爸爸身边嘛,那不变成老姑娘了?”
“不,我不嫁人,我就要陪到你一辈子!”
看女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阮大海心疼得不行。
“好好好,不嫁人不嫁人,那大学总得读吧?”
见阮轻轻依旧摇头,阮大海乐呵呵的从裤兜里摸出一封信。
“轻轻,你看这是啥子?”
录取通知书。
看清信封上正红色的印刷字体,阮轻轻眼睛蓦然睁大,脸上的血色刹时间退得干干净净。
她上辈子所有的悲剧,爸爸的死,都是缘自这张录取通知书!
看女儿犹如看怪物一样瞪着信封,阮大海很是纳闷。
“轻轻,你怎么了?高兴傻了呀?”
阮轻轻回过神,将目光从录取通知书移到阮大海慈祥关爱的脸上,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爸,我要复读,我要堂堂正正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
阮大海微微皱着眉,不过脸上并无责怪之意。
“轻轻,复读很累的,复读了还不一定考得上,到时白白浪费时间……”
阮轻轻打断他的话,“爸,我哪怕不读大学,我也不要顶替别人的成绩,你明天就去把堂姐的录取通知书还给她。”
说到这,阮轻轻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爸,你拿钱给大伯家了吗?”
上辈子,在她大学毕业前夕,阮秀秀向教育局实名举报她冒名顶替高考成绩上大学。
学校撤销了她的学历和学籍,昔日的亲朋好友纷纷与她断绝往来,闺蜜杨姗更是站出来公开指责她横刀夺爱。
她成了道德败坏的恶毒女人。
从小顺风顺水的她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她将一切都怪到了阮大海身上,她对阮大海口不择言,而阮大海为了替她减轻罪责,在找律师的路上车祸身亡。
没了阮大海这座坚实的靠山,她被阮秀秀一家忽悠着将全部家产转让给了阮秀秀,以换取阮秀秀的谅解。
然而这并没能让她躲过刑事追究。
直到她不堪良心谴责在监狱中自杀身亡后,才得知大学名额不是阮大海用手段强取豪夺,而是大伯和阮秀秀主动以天价卖给她家的。
想到这,阮轻轻不由焦急万分。
“爸,冒名顶替是违法的,一旦追究下来我们都要坐牢,你千万不能买阮秀秀的大学录取名额。”
阮大海显然被吓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轻轻,你听哪个说的?”
现在是八八年,国家的确还没有针对冒名顶替上大学颁布具体刑律,但却有“伪造身份罪”这一条。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这个被判入狱三年。
听完阮轻轻普及“伪造身份罪”的条律后,阮大海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阮大海为人忠厚仗义,宁愿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便宜,照理说,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经商的。
可偏偏他运气好,年轻时遇到家境良好的妻子。
在岳家帮扶下,才成为了小有身家的制衣厂老板。
阮大海这一生从不干亏心事,包括买下阮秀秀的大学名额,他也是给足了价钱。
因而在听到自己险些干了违法的事,还差点牵连女儿,阮大海后怕不已。
“轻轻,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干,明天我就把录取通知书还给你大伯。”
阮轻轻连忙点头,又不放心的问,“爸,你和大伯没签什么字据之类的吧?”
阮大海连忙摇头,“没,我只是跟你大伯口头上说好了,五万块买秀秀的大学名额。”
听到这,阮轻轻不由得冷笑。
这年头,连万元户都格外稀罕,五万块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阮大江还真是敢开口。
“爸,你把钱给大伯了吗?”
阮大海苦笑,“没有,五万块不是笔小数目,我手头上一时拿不出来,好在你大伯通情达理,说是让我慢慢凑,一年两年他们都等得。”
阮大江通情达理?
那根本就是一窝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前世的种种,阮轻轻没法跟阮大海细说,只能软声抱怨道:“真通情达理,就不会狮子大开口管你要五万块了,反正换作我,我是不好意思张这个口的。”
“轻轻,你别这么说,秀秀能考上大学也不容易,你大伯就指望着她出息呢。”
“他们不容易,爸就容易了吗?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要经营制衣厂,三头六臂都不够用的,大伯和大娘身体健康,小面馆生意也可以,爷奶这头拿了你的钱,转头就补贴给了他们用,这些年他们可没少沾你的便宜。”
阮大海好脾气的笑笑,“我给老两口钱,是尽儿子的孝道和义务,至于那些钱要怎么花,那是老两口子的事,爸这一辈子,就图一个问心无愧。”
阮轻轻四十五度望天,有些想不明白。
阮大海这样的老好人,究竟是怎么成为老板的?
阮大江这边,一家子也在说这五万块钱的事。
“大江,明天一早你去找大海,先让他拿一万块出来,把面馆欠的房租先缴了,剩下的再去买辆三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