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押我们的博学派总部牢房里,我不停地踱来踱去,脑中也一遍又一遍地飘过她的声音:我的新名字叫伊迪斯·普勒尔,为了新的未来,我很高兴我能忘却许多记忆。
“你真的从没有见过她?连她的照片也没见过吗?”克里斯蒂娜带着几丝疑惑探问我。在执行向整个城市公开伊迪斯·普勒尔视频的疯狂计划中,她的一条大腿不幸中弹,说话间还把腿架在枕头上。说起这次疯狂计划,我百感交集,那时我们只是一味地向前冲,半点也不知道这视频的内容,更想不到其中内容竟会将我们视为根基的派别制度摧毁,会剥夺我们每个人的自我认知,“她是祖母辈的,还是个远房的姑姑什么的?”
“我早就说了,不是。”到了墙边,我转过身子,语气坚决地说,“‘普勒尔’是——曾经是——我爸爸的姓氏,按理是他的家族,也就是博学派,可‘伊迪斯’又是个无私派名字,所以……”
“她应该生活在更早的时期,”卡拉把头斜靠在墙壁上,接过了我的话茬,“应该是你的祖先,几代之前的。”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跟威尔真的很像,可接着她挺了挺身板,这几份相似又不见了。威尔,我的朋友,我亲手杀掉的朋友。
“祖先”这个词在我心底平添了几分凉意,宛若崩裂的砖块。转身的瞬间,我伸手碰了碰这肃杀的白墙,沁骨的冰冷从指间传遍周身。
倘若她真的是我的祖先,她留给我的“遗产”已摆在眼前:挣脱派别束缚的自由,以及知晓我的分歧者身份,比我所了解的更重要。我的存在意味着我们要冲出这座城市,挽救城市围栏之外水深火热的世界。
“我想知道,也必须知道我们到底在这儿有多久了。喂,能不能别晃来晃去?”卡拉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拂过脸颊。我的脚步停在牢房的中间,我冲她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她低低地说。“没什么,别往心里去。我们在这里确实待太久了。”克里斯蒂娜说。
伊芙琳掌权也有几天光景了。几天前,她在乱成一团的博学派总部大厅发布了几条临时指令,把所有战犯押入三楼的牢房。一个无派别女人来查看了一番我们的伤口,给我们送来止痛药,除此之外,我们饭一顿不落,澡也按时洗,可无论我怎么坚持不懈地问他们,就是没人告诉我们外面的动向。
“托比亚斯理应过来了呀,”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自问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他可能还在生气吧,毕竟你瞒着他和他最痛恨的人联手。”卡拉说。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老四才没那么小家子气,”克里斯蒂娜抢着说,不知她说这话是要反驳卡拉,还是要安慰我,“可能他有事在忙,他不是说了让你相信他吗?”
在一片混乱嘈杂中,一些无派别者推搡着我们走向楼梯,我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跟他走散。他把我的手腕放在他的手中,轻轻地把我推开,说什么“跟着他们走”、“一定要信我”之类的话。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我说。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我的确很努力地让自己相信他,可我浑身的每一处纤维、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向往着自由,这种自由不仅仅局限于挣脱牢笼的禁锢,更是想挣脱城市围栏的束缚。
我必须知道城市围栏之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