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三十年,南朝京都沦陷,被当朝的三皇女亲自带兵攻破。
宫门一破,卫兵被打的弃甲而逃。宫人见这阵仗,也顾不上昔日侍奉的主子,四处逃命。一时之间皇宫犹如人间地狱。
…
“傅泠!傅泠!欺压云贵妃,不是我本意!都是皇后她们示意我的!你放过我好不好?莲二娘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那莲二娘跪在庭院里痛哭流涕,胭脂水粉糊了一脸。她原是宫中最爱美的一个妃子,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看着皇后没了脑袋的尸体,她只奢望自己能逃过这场死劫。
院子里栽了棵广玉兰树,红巾束起马尾,暗红战袍的女子背对着跪了一地的宫妃,坐在那树下。
似乎是莲二娘哀求的声音吵得她心烦,她偏过头,脸上平静而冷漠,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红。
傅泠,“丢给那只恶犬,它很久没尝人味了。”
莲二娘一听,大声哭嚎起来,手脚并用要去抓傅泠,还是被士兵拖了下去。一声犬吠过后,便是莲二娘刺耳的惨叫。
“今日,你要怎么杀光她们?还是打算让她们看着朕怎么死?”
皇帝一身龙袍穿的规整,伫立在门口,看着她把宫妃一个个拖下去折磨到死。可他脸上异常的平静,和傅泠两个人仿佛身不处在这满地血腥中。
傅泠没有回答他,盯了那树根许久,突然一股暗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流出,滴落在地上,染红了落下的广玉兰。
皇帝见状,缓缓走向傅泠。他身子一动,才叫人看清那块地儿上一片刺眼的红色,和他一瘸一拐的腿。
傅泠,“一起下地狱吧,你要为我阿娘,阿公,和数万埋葬在浔城的将士,赎上千百年的罪。”
她扶着广玉兰起身,迎面对上步履蹒跚的皇帝,只见他走了几步又停住,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蛊毒钻心,他死,她也会死。
…
宫门口,一匹骏马飞驰,急匆匆地往宫内赶去,却不想被人拦了下来。
马背上的男人雪白长袍沾了血迹,发冠凌乱,眼神恣睢,声音冷的像淬了冰。
“滚开!”
“魏梓焕,她早就为这场战做好死的准备,就算你追到她跟前,她也不会回头。”
魏梓焕像是疯魔一般,听不进他的话,只念叨着,“滚开!闻堰!死便死,我都要追着她去。”
被唤作闻堰的男人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退到一边,一人一马就没了踪影。
闻堰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只觉得魏梓焕的爱来得太迟了。
…
魏梓焕赶到时,广玉兰树下静悄悄的,风吹起一阵落花,飘到傅泠身上。
傅泠靠着那棵广玉兰,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吐出来的黑血顺着她下巴滴落。皇帝尚有一口气在,四肢并用的往傅泠身边爬。
魏梓焕心脏跳的急促,冲过去推倒了快要碰到傅泠的皇帝。这一推,皇帝呕出一大口血,没了力气,仰躺在地上,偏头看抱在一起的两人。
“阿泠!阿泠!”
任凭魏梓焕怎么呼喊,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压抑很久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沉默不语。
终究没追上她。
皇帝笑出声,可他自己也油尽灯枯,笑了两声就止不住的咳嗽。
“深谋远虑的魏亲王,早该看出她一心向死,你却还将她带回北夜,妄想和她厮守。你怀疑她的情义,她便一步步往后走,直到放下你。她跟她阿娘,还真是……相像。”
心脏剧烈的疼痛,引得皇帝身子蜷了起来。魏梓焕抱着傅泠,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皇帝知道,魏梓焕定会处理好后事就随傅泠死去。
“你们以为她娘在这里待的几十年,什么都没做吗?她背着朕,在那树下,埋了东西。”
皇帝瞳孔都开始涣散,他这一生,想毁掉的人和事太多。连曾经他唯一想好好留住的人也被他亲手杀死。他负了那个温柔的女子,他注定不会是好君王,好丈夫,或许他也曾想过做一个好父亲……
“傅泠,还有口气在呢,可你又能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