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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但是今天坐在这里穿着嫁衣替她成婚的人是我,因为王妃早就和太子在一起了,还有了身孕。
我和江雨柔相貌虽是大相径庭,但身量却是极像,若是换上她的衣服,再学着她的仪态旁人从背影是分辨不出的。
我坐在了王爷的卧房,丫鬟秋菊提醒道:「小姐说了,好好伺候王爷,若是敢露出半点破绽,你和你小娘不要想活命。」
我回她:「知道了。」
等了很久,只听外面的侍卫说:「王爷,王妃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秦廷玉:「知道了,下去吧。」
说着秦廷玉推门而入,「久等了娘子。」
他不叫我王妃而是叫娘子?
听这位王爷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传说中那位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倒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富贵公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迷魂阵,但碍于我今晚的任务就是勾引王爷,我试探的应了一声,「王爷凯旋归来,辛苦了。」
景王闻言一声浅笑,我听着更加心慌,手里抓着的婚服都捏皱了,他揭下喜帕,递来一条丝帕,「娘子,仔细手疼。」
闻言我抬头望他正撞上他略带审视的目光,我呼吸一滞,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景王,我的一夜夫君宛如一个落入凡尘的月宫仙子。
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我脱口而出:「殿下似乎与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糟了我这是干了什么,谨言慎行啊。
景王:「哦?传言中我是什么样的?」
景王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榻上看着我,笑意盈盈。
突然与陌生男子靠的那么近,我有些害羞的扭过头,「大约就是像话本里那种双眼射寒星,两眉浑若漆,杀气果断的威武将军吧!」
景王:「看来娘子是觉得我丑了,唉,可怜我大龄娶妻却不得娘子欢心,真是天煞孤星之命。」
说着摸了摸我的耳垂,有些痒。
我转过头来,「王爷何出此言,像王爷此等容貌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只是京中流言纷纷,才阻了王爷的良缘。」
景王:「京中有何流言?」
「旁人说些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王爷如此品貌必定得一个全心全意待您之人。」
景王闻言一滞,眸色微变。
突然靠的更近,「原来娘子竟爱我至此。」
我躲开,「王……王爷,已经亥时了,我们就寝吧。」
我还是没忘了我此行的最大目的。
景王突然退开,「好啊。」
我拿起交杯酒递给他,「王爷请。」
景王:「娘子请。」
一饮而下,景王将我拦腰抱起,酒杯摔在了地毯上,我有些害羞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红烛帐暖。
失去意识前正好看见那一对龙凤花烛将将好燃尽。
第二日清晨,我腰酸背痛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旁边的位置空了,屋里进来了两个端水的丫鬟,我问:「王爷呢?」
丫鬟回道:「王妃稍安,王爷一大早去上朝去了。」
并端来水伺候我洗漱。
虽然不习惯别人侍奉,但是还是按训练好的被他们伺候梳妆打扮。
期间丫鬟竹青说了一句:「王爷说您昨日累着了,今日不用起这么早的。」
「……」脸红有时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我跟竹青说要回西院,然后就回去复命了。
王爷排行老三,当年收复了当年冕夷之乱割让的三郡,三皇子秦廷玉名声大噪,直逼当年刚刚册封的太子。
皇上赐三皇子封号为景,封骠骑将军,随舅父一同镇守北疆八年,连其母妃刘贵妃薨了,都因军情紧急未曾回京扶灵。
太子把自己用过的女人派给景王,看来两位皇子之间的嫌隙不浅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到此处我对景王突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情。
那天回来之后,江雨柔从丫鬟秋菊那里得知王爷容貌甚美,秋菊回去复命正好撞见了景王回府,于是江雨柔觉得便宜了我,便罚我去洒扫。
其实江雨柔并不喜欢景王,她只是见不得我好,小时见我绣的木兰手帕漂亮也是要抢去的。
傍晚,景王来看望王妃赏赐了好多珠宝绸缎,江雨柔甚是高兴,临走时我正好在扫院子,路过我面前景王停了一下:「王妃貌美可人,连带出来的丫鬟也自带香气,抬起头来。」
「奴婢貌丑,恐惊扰王爷。」江雨柔要是看见王爷注意到了我,晚上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刑,从前还仗着我侍奉王爷,不敢留下伤痕,如今我没用了,还不是随便处置。
秦廷玉:「何必自谦,抬起头来。」
我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仰起脸,景王是军旅之人,虽长着一张桃花面,但肌肉紧实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我也才将将到他肩膀。
秦廷玉:「好熟悉的一张脸。」
我疑惑,「莫不是昨晚被他看出来破绽。」
谁知道秦廷玉却说:「姑娘你我是否前世有缘?」
我 os:「……好生孟浪。」
「奴婢福薄担不起王爷如此称赞。」慌忙跪下。
秦廷玉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第二日王爷休沐,太子以多年未见、兄弟叙旧为由登门拜访,不巧景王接了个皇差巡视西郊大营,由王妃代为接待。
我知太子此次图谋不轨,我领了个差事去账房给王妃领这个月的月例,这些东西不光是银钱还有布匹,屋中摆件等,这就够我磨时间的了,毕竟太子与江雨柔欲行不轨,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我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先躲起来再去暗中偷听。
结果听到,江雨柔告诉太子一切顺利,只待七个月后假装早产,便能将这顶绿帽子结结实实戴在景王头上了。
太子看起来十分满意,又说:「柔儿委屈你了,本来孤想先收你做侧妃,待我登基之后掌了大权再将你扶正,做我最尊贵的皇后,你我恩爱白头,奈何景王年少成名,军中势力更盛,又曾有舅父大将军扶持,难保他哪日举兵造反,我只能委屈你帮我收服景王,让他安分守己。」
江雨柔:「柔儿明白,殿下曾说皇上喜欢景王多过你,只因皇后娘娘母家是清河贵族,皇上在朝政上多有倚仗,才勉强册立您为太子。柔儿与殿下两情相悦,为了我们的未来,暂时嫁到景王府帮您盯住景王是妾心甘情愿的。」
我躲在窗外暗笑我那傻姐姐错把鱼目当珍珠,大奉国是个重礼法的地方,她这一旦嫁进景王府怕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景王妃这个头衔了。
而江父江母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既然女儿进不了东宫,做了王妃也是好的,后半生平安富贵,又太子的这层关系,无论景王和太子哪一方赢了,他们女儿后半生都是无忧的。
江雨柔和太子待了一会儿,太子便以年关将至政务繁忙走了,临别时江雨柔拉着他的手泪眼盈盈,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巧不巧,太子刚出门景王就巡营归来,两人在门口撞上了。
景王:「我紧赶慢赶终于见到兄长了,皇兄一别几月宫中可好?」
太子:「一切安好,此次前来是贺皇弟小登科之喜,那日成婚,我本要为皇弟主持,奈何边关战事焦灼,你堂都没来的及拜就出征了。」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互诉衷肠,不知道以为他们是一对兄友弟恭的普通人家公子呢。
然而太子半刻钟前还在教江雨柔,如何将慢性毒药下在景王的日常衣食中,说是为了让景王日渐虚弱,无力争储,还告诉她只是虚弱不致命,让她不要怕。
只有我知道那秋月白又叫血枯草,短期显不出来,长久服用人必如秋日落叶消瘦枯萎,而以白粉混在香料里为景王熏衣则是想让他染上毒瘾,神智恍惚,状若疯癫。
太子这是不仅想让景王死还想让他死的极不体面。
寒暄过后太子离开,景王也对江雨柔说:「王妃接连两日忙碌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雨柔现在满心满意是他的太子哥哥,巴不得景王远点以免漏出破绽,假意关心了一下景王身体就回去了。
热闹看完了,我也带着月例回去复命了,所幸今日江雨柔高兴没再多为难我。
转眼到了年底,宫中设宴,所有皇子重臣都必须携家眷到参加,宴会中许多人都来恭喜景王新婚之喜,连平时寡言少语的二殿下也来和景王多喝了几杯,眼看景王一杯接着一杯,已经晃晃悠悠,接着景王以不胜酒力为由回青鸾殿歇息了,正是她母妃生前的住所。
我今日本是没机会来的,奈何秋菊前日淋了雨,发起了高烧,江雨柔见我还算老实,便带我出来,顺便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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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一下我的自尊,「你看你,母亲是个农户,靠卑劣的手段嫁入江家,生出来的女儿也只配给我当婢子,今日带你见一见这些王公贵族,让你去去你骨子里的穷酸气,可别说我这个做主子的对你不好?」
闻言我攥紧手里的帕子,稳了稳声音才说:「小姐心慈我素来知晓。」
嫁入王府的这段日子,我观王爷是个宽厚之人,从不苛待下人,年下特意命人为全体下人裁制新衣,又赏了一些银钱,府中下人谈及他都说王爷虽然显少回京,但从不克扣月钱。
这样一个相貌堂堂,品行宽厚之人如何被外界传得那般凶神恶煞,看来是有人操纵了,至于是谁,那简直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皇后与太子忌惮景王,既在民间散播谣言,又在他内府插了眼线,甚至想置他于死地。
江雨柔被皇后叫去叙话,我借机如厕溜了出来,路上看到一行几个太监抬了一个人匆匆赶路,我好奇跟了上去,发现他们进了青鸾殿,而旁边竟然没有侍卫把手,我暗叫不好,待他们走了便闯了进去。
一进殿四处都是黑黢黢的,我得赶快找到景王,我见榻上躺着一个人,正要推他,突然一股力量将我拉进了屏风后,并捂住了我的嘴,月色昏暗,我渐渐看出他是景王,他松开了我。
景王:「你好大的胆子!」
我忙跪下,「请王爷饶命,奴婢见有一行四五个太监抬了一个人进来,而殿外也无人查问,我恐王爷有事就闯了进来。」
我身上发抖,脚底虚汗,王爷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未必能认出我,如何相信我,但为了我和小娘的后半生只有一搏了。
良久景王笑了一声,我身子软了滑坐在地上,他将我扶起,问:「为何如此关心我?」
景王在战场上见万千敌兵,什么阴谋阳谋肯定敌不过他的慧眼,不然他也不会在镇国大将军死后独立支撑北境多年。
我,「奴婢求王爷庇佑。」
景王:「王妃待你不好?」
我:「臣女是江家庶女江雨宁,因母亲身份低微,一直被当做丫鬟使唤,受尽冷待尚不如王爷府里的烧火丫头,现在求王爷救我母女二人出火坑,我必粉身碎骨以报殿下大恩。」
景王笑了,「好啊。」
我闻言一愣,景王为何如此轻信与我。
此时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是否要回府?」
景王:「不急,先把人带下去。」
我以为是撵我走,没想到是把床上那个人带下去。
匆匆一瞥我发现此人竟是个男的,不知死了没有。
景王:「姑娘愿不愿意陪我做场戏?」
我毫不犹疑的答应了,谁知他竟让我抱着他。
虽已和他在一起过,但那时我是江雨柔。
他说,「一会儿来人时装的真实一些。」
我回:「好……好。」
不一会外面喊抓贼,说是跑进了青鸾殿,一大群侍卫拿着火把站在外面,把青鸾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知道王爷歇在了青鸾殿,不敢擅动,
片刻后太子驾到,进入内殿,「皇弟,勤政殿出了盗贼,偷走了夜明珠,父皇命我今晚务必抓到此贼。」
说着就推开了帘子,我啊了一声扑到了他怀里,此时景王抱着我转了个身,用身子将我挡了个严严实实。
景王不悦道:「怎么我宠幸个丫鬟,皇兄也要来看?」
太子明显怔住了,大笑,「皇弟好风流,新婚不过一月就另觅新欢了。」
说着打量了一下四周便出去了。
我紧紧地躲在床铺里侧,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你挺机灵的,怎么现在怕成这个样子?你是怕我还是怕太子?」
景王的声音突然从我头上响起,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却正好撞进那双片墨色的眸子里,烛火照亮他的轮廓,为他披上一层柔和的光辉,我似乎能在他的瞳孔中看见一个小小的倒影,我知道那是我自己。
原本已经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好像突然打了结一样,我愣愣的看着他。
我憋了半天,勉强憋出来一句说辞。
「王,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奴婢害怕是应当的。先是有人设计要害王爷,又赶上勤政殿里闹刺客。奴婢只是个洒扫下人,没见过大世面,让王爷见笑话了。」
景王好奇心似乎被勾了起来,他随手挽起我鬓边散落的一缕碎发:「那你倒不如说说,你怕什么?」
我紧紧咬着下唇:「奴婢怕成为别人棋子,丢了性命,连累小娘。」
「本王刚刚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会护着你和你小娘吗?现在有我在,你不用这么怕。」
景王突然压低身子,清冽的松木香全都钻进我的鼻息里,我们两个人之间近到只要我微微仰头,就能吻上那张薄唇。
我瞪大眼睛,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身旁的东西。
景王低头看了一眼,唇边的笑容,似乎有两分无奈:「你扯着我腰带做什么?」
我猛地松开手:「对不住王爷,奴婢一时眼拙,还以为自己抓的是自己的衣裳。」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馋本王的身子。只不过你身上的这味道,我倒是很喜欢,好像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
馋他身子?
景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吗?
我一个洒扫丫头,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馋王爷的身子啊。
我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景王的反应,他应该还没有识破那天晚上和他共赴云雨的人是我。
我咽了口口水,大胆开口:「奴婢身上用的是最下等的桂花香,大街上都有卖的,王爷在其他处闻过也很正常。而且奴婢一介卑劣之身,不配跟王爷共躺一榻。」
此刻,即便没有铜镜,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成一片。
每一次跟王爷单独相处,总会让我想起大婚之夜。
我准备绕过他下床,景王却突然拉了我,手腕一把,我身形不稳,又摔回到了他的怀里。
行兵打仗之人身体素质极强,景王的胸膛对我来说和撞到一面墙上没什么区别,我疼得下意识轻哼了一声。
景王的手搭在我的腰上,有些诧异地开口说道:「摔疼了?」
我红着脸点点头,死死地咬着唇瓣。
「王爷的胸膛太硬,和墙壁一样。」
景王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是你太娇弱了。」
但凡这时,外面突然闯进一个宫人,我恐怕都要被拉出去浸猪笼了。
「王爷,能不能先松开奴婢?奴婢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景王的怀抱十分宽厚,也极有安全感。
我是江雨柔时,我贪恋这份温暖,但现在的我是江雨宁。
「好。」
景王松开了手,我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晚过的很混乱,先是我穿戴好随王爷出宫,见到江雨柔的第一刻她就不顾世家小姐的端庄打了我,王爷拦下了,说收我做侍妾。
之后我被搬到了东院的偏房,距离王爷的书房只有一墙之隔,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江雨柔又打了我一巴掌,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拼命告罪说王爷醉酒将我硬掳了去,王爷军旅之人力气大我也拗不过,过去必定做小姐的眼线。
好在江雨柔是个没脑子的,我平时又装的乖巧,她信了,并景告我好好办事,否则小娘性命不保。
我回想起,还在府里时,江雨柔拿软尺抽了我一下又一下:「江雨宁让你侍寝,你答不答应?你若不答应,或者敢在侍寝时露出一点破绽,我便让母亲把你小娘送去下人房给整个府里浣衣。」
拜我那装聋作哑的便宜父亲所赐,只要不搞出人命,江夫人那个老妖婆真做得出来
我回答:「怎会,江府收留我们母女已是大恩,即是大恩更该报答,我必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坊间传言,景王秦廷玉十六岁上战场杀敌,是尸山里的阎王,皇上手里的利刃,夜间可止小儿啼哭,然其年过二十五而不婚,民间都传他那方面不行,更有传他有龙阳之癖的。
有此传言京中的勋贵人家多数都认为景王难为良配,也只有撞破女儿和太子奸情的江氏夫妇才敢把女儿嫁过去,为的就是景王常年征战沙场很少回京,女儿可以安养在王府做个富贵闲人。
至于新婚之夜自然就是找法子糊弄过去喽。
而这个法子就是我,因此人皮面具和迷人酒也是提前就备好的,只盼王爷一杯药酒下肚,洞房之夜看不出破绽。
我收回思绪,回了后院。
晚上王爷见了我的脸便吩咐翠青给我上药。
后来我才得知,宫宴那晚的男人是个太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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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送到景王床上是想坐实景王的龙阳之癖,而宫中的夜明珠也在御花园里找到了。
此后我便顶着王爷侍妾的名义在王爷书房伺候笔墨,外界都传言王爷风流成性,刚娶王妃,又纳陪嫁丫鬟,实是德行不端,为此王爷丢了西郊大营的职务,被罚在家面壁一月。
当天下午江雨柔就差了秋菊过来,把我叫了过去。
这么多年的虐待,再加上小娘的原因,让我对江以柔已经不自觉的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即便现在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钗,但是在她面前,我仍然会不自觉的害怕打颤。
我进门的时候,贴身的丫鬟就被强制性的拦在了门外,江雨柔坐在高位端着一杯龙井,慢悠悠地喝着。
「给王妃请安。」
我蹲下身子,江雨柔就像是没看到我一样,仍然在慢悠悠地喝茶,我半蹲着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咬牙坚持着。
这是她给我的下马威,但是比起十几年的虐待生涯,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终于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江雨柔才慢吞吞的起身,尖锐的指甲勾起我的下巴。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个耳光。
「没想到你这卑劣身子居然有一天也能穿上这么华贵的衣服,可骨子里的贱永远是改不了的。」
我忍着脸上的疼痛,开口说道:「妾现在也是王爷的人,不能给王爷丢了脸面。」
「偌大的景王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妾室来充脸面了,你还真是能抬举自己!」
江雨柔不屑的一笑,随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冰凉的末端在我脸上绕来绕去。
「在大婚结束之后,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划了你的脸。省的留你这么个晦气东西,在我眼前给我添堵。」
我死死的攥着拳头,抬头看着她:「王妃,今天如果敢对我动手的话,王爷那边知道,一定会追究王妃的。」
从大婚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江雨柔对于景王的态度一直都是能躲就躲,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在。
可我不同,这些日子每到夜里的时候,景王总是要到榻上跟我缠绵,哪怕是出于这一层原因,我受辱他都不会不管不顾。
江雨柔的脸瞬间就扭曲起来:「你是在威胁我?你这个贱人,还真是反了天了,是不是忘了你小娘还在我手里攥着呢?」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妾不敢,妾刚刚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被王爷纳入房中不过两日,王妃如果动手划烂了我的脸,一定会传出善妒的名声,也会在王爷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夫妻情分会进一步恶化。」
「谁稀罕这点夫妻情分?等到太子当了皇帝之后,我就是这天下的皇后。到那时候我第一个就拿景王开刀。」
我瞪大眼睛,忍不住的看着江雨柔,甚至一时之间有些怀疑是不是太子也给她下了药。
「王妃慎言,这可是景王府。」
她顶着景王妃的名头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件事情一旦传到景王的耳朵里,别说是一个江雨柔了,连带着整个江家都得跟着遭殃。
经过我的提醒,江雨柔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冷哼一声。
「你要是敢把这些话说出去,小心你小娘的命。」
江雨柔反手把簪子甩到一旁,又重回坐回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记住了,妾室永远都是正房夫人的奴婢,你在家里是我的奴婢。到了景王府,也仍然是如此。以后在这院里你就顶替了秋菊的职务,每天过来服侍我。」
我垂下眼眸,轻声应了一声:「是。」
「现在就过来给我捏腿。」
「是。」
我把心里翻涌着的怒火压下去,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刚刚跪的太久,骤然起身,差点腿软,直接摔在地上。
江雨柔其实不太像闺阁里的姑娘,因为我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折腾人的花样,比如会用银针刺入大腿,疼的要命,可偏偏还看不出来什么差错。
她小时候折腾我的那些手段,比刑部的花样还要多。
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刚要蹲下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呼传。
「王爷,您怎么来了?」
这声音刚落下,景王就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好热闹啊,听说王妃要让我的妾室替代院里的丫鬟伺候你?」
景王大步走进来,直接站在了我身旁,扫了一眼屋里,全都是江雨柔的陪嫁丫鬟,没有一个我自己的身边人。
江雨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还在嘴硬道。
「她之前做的也都是下等佣人的活。我习惯了她的伺候,跟王爷讨要个妾室,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景王冷下脸来:「在这府中,你想要哪个丫鬟伺候你都可以,但是江雨宁不行。她是我的房中人,不是你可以拿来随便作践的。」
江雨柔咬牙道:「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可有想过我的一分脸面?咱们成婚不过一月你就纳了妾室进门,现在又为了这么个贱人,特意跑到我面前给她撑腰。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又要跟我成婚?」
景王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声音里更是藏着嘲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雨柔。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门婚事是怎么来的?只要你不乱折腾,我可以保你在这府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但是如果再敢插手我的私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江雨柔气的不轻,含恨咬着牙:「王爷就这么不把江家放在眼里吗?」
「江家还不配。别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我忍不住的转头看着景王,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是霸气十足。
我突然想起在成婚之前,江雨柔一哭二闹的三上吊,要求将父将母为他退了这门婚事,但他不知道的是,景王其实也是受害者。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所谓的男婚女嫁,其实都只是上位者用来维系利益的棋子而已。
景王一番话说完,江雨柔瞬间就白了脸,然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景王已经拉着我的手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书房里,他在抽屉里一顿翻找,直接把一小瓶药膏扔在了我的怀里。
「这是消肿的药,你回房之后仔细涂抹,下次如果江雨柔再敢找你麻烦就直接过来找我做主。」
我紧紧的攥着药瓶,小声的谢了一声:「谢谢王爷。」
我感激他把我从江雨柔的手里救了出来,并告诉他江家和太子的计划,他闻言竟然并没有多震惊,只是淡淡一句:「多少年了他们还是没变。」
秦廷玉问,「那天晚上是你吧?」
闻言我直呼不好,本以为省去中间这个替睡的工具人,可以免去许多尴尬。
「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望王爷不要怪罪。」
「人皮面具上有股桂花香,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都说了不要再自称奴婢。」
「奴婢,不,我阿娘粗通医术,幼时我曾学过一些,粘人皮面具的胶需用桂花调和。」
景王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江大人的庶女,又粗通医术,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你送到我面前,也真是煞费苦心。」
我听到这话,脸色猛的一变,景王已经在怀疑我,我毫不犹豫的直接跪下。
「请王爷明鉴,我只不过是想要拼死为我和我小娘找一条生路而已,绝对没有谋害王爷的心思,更不曾掺和进他们的计划里。」
景王冷笑一声:「你的仪态举止可不像是府中不受宠的私生子。」
我如实开口:「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替江雨柔做她不喜欢的事。」
小时候她不想做女红,不想温功课,都是我在屋里装着替她,因此连声音也学了七八分像。
替学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替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压迫我了,从小到大只要她有一个不顺心就对我非打即骂,我过的甚至不如厨房烧火的丫头。
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个农庄出身的母亲,本来像我们这样的低贱出身是攀不上江府这棵大树的,但江老爷酒后乱性,硬生生将原本要定亲的我娘奸污。
第二天被赶来的未婚夫装个正着,江老爷迫于无奈只能收了我娘,奈何江夫人对于江老爷背叛的恨意全转嫁到我娘身上,动辄让我娘受家法跪祠堂,连我们住的院子也是又小又破,江雨柔耳濡目染对我更是不好。
因此我虽是江家的女儿却从小受尽冷待,不是熟人都不知道江家还有个二小姐,这次出嫁更以我在家吃白米为由将我强行按作陪嫁丫鬟送了出来。
景王沉默片刻:「我会派人查证你所说之话,如果属实的话,我便送你和你阿娘团聚。」
「谢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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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闻言我啜泣出了声,仿佛暗室里终于透进来一束光。
秦廷玉见我激动摸了摸我的鬓发,用手擦掉了我的眼泪。
此后他像没事人一样,与我喝茶赏花,给我讲他战场趣事,说他十六岁那一年第一次上战场就被边关的寒风,吹得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敌人很狡猾,派了间谍伪装成小孩来井里投毒,害的我们第一个月就丢了一个郡,死了无数将士。
他说:「我带兵长驱直入时,只觉得不报此仇妄为男儿,在河里投下染着疫病的尸体时也曾犹豫过是否要伤及无辜。」
「但打仗就是这样,非我族类必诛!」
见他伤神,我便主动抱了一下他,哪知他回抱的更紧,我一时心神不稳,便挣开了他,说厨房的鱼汤应该炖好了,我去给王爷端来。
他见我逃走便轻笑,「小娘子,我等着你的鱼汤。」
很快王爷上战场了,边关告急,我为他收拾行装见他棉衣旧了,就做了一件亵袍和一副护膝,看着这些笑了。
王爷临行前说把侍卫轻风留给我,有事就吩咐他定能护你周全。
「王爷,一路保重,边境苦寒多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景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说好,我又红了耳根。
他转身上马说:「定不负卿!」
有了轻风后,江雨柔后来又试图找过我几次麻烦,全都被挡了回去。
听说她院里每天晚上都能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想必是那些珍贵的摆件全都遭了殃。
京中谣言不少,我想等他再回来之时给他个耳根子清静。
我给轻风易了容,让他去城南的乞丐窝选几个机灵的小乞丐每天给他们五文钱,让他们去各处茶馆散播京中和某位贵人成亲半年却没动静,是不能人道。
而彼时京中成亲半年的只有太子殿下。
逐渐三人成虎,谎话越来越全有说太子是年轻时巡盐掉进了湖里半天后才被打捞上来,冻坏了身子。
也有说太子微服出巡时江南时在船上找女人,耗空了身子。
甚至说太子每次都点十几个姑娘,大战三天三夜。
渐渐的,已经无人再提起景王的流言了,至于那群乞丐,我给他们一笔钱,指点他们去蜀中做生意去了。
三个月过去了,我军大获全胜,但景王负伤性命垂危,我闻言捏碎了琉璃杯,碎片割了我一手,我让轻风带我去边疆,但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了,一路上我流干了眼泪,在江家待了十几年我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眼泪。
一到边疆,我直奔营帐,见他躺在那儿,唇色苍白,面色蜡黄,我的泪水不知道又从哪里涌出了这么多,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这个人离我很远很远,这个我活了十几年除了阿娘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抱着他的身体痛哭,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个字,终于他咳了两声,「没死也快被你勒死了。」
他面色发白地看着我,朝我浅笑。
他还是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物,我吻了上去,没任何犹豫和胆怯。
因为害怕再次失去。
这时军医和轻风从外面进来,我尴尬地退开,不顾廷玉眼里的渴望,军医说廷玉的伤虽重,但并不致命,这一个多月的调养已经好了六成了。
闻言我笑了,然后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在下落。
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我住在了廷玉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帘子,军医告诉我是急火攻心,心情又大起大落,最后身心具疲才晕倒的。
廷玉从我醒来就坐在我的床边不肯走,他伤在腰上,久坐会把伤口挤压,我只好叫他秉退众人,和我躺在一起,我侧过身面对他。
「廷玉,我新学了党参乌鸡汤,晚上炖给你喝好不好?」
秦廷玉:「叫我什么?」
「廷玉,我在亵袍内衬里绣了木兰花你可曾看到?」
「这次行刺是太子所为,京中不安全,这次回去我会想办法送你和你娘离开,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廷玉,我做你娘子好不好?」
「阿宁,太子阴险狡诈,手段阴毒,我从少时就曾领教过,听我的话走吧。」
「不走!」
说着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寻着他的唇就吻上,吻罢,我贴着他又沉沉地睡去,这一次很安心。
10
醒来时,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我出去寻他,发现军医正在给他换药,他定是怕吵醒我才回他的床山换药,见我来了,他面色还有微红,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但我去毫不避讳问军医:「王爷的伤好些了吗?」
军医说道:「已经好了七八分了,相信再修养半月就可以启程回京了。」
「多谢先生救我夫君。」我说着朝他行了个礼。
军医走后,廷玉同我谈起这次行刺的始末。
两军混战时太子派出的刺客趁机潜入,穿着我军兵服背后偷袭,廷玉一时不查,被暗算了,还好副将机敏,即时察觉将他救出,那时敌军已经节节败退,他昏迷之前派人又烧了他们一营的粮草,这才逼退他们。
秦廷玉:「我一再忍让换来的只有他们得寸进尺。」
我:「廷玉,有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娘是被人害死的。」
「刘贵妃当年薨逝时,曾遣散出宫一批宫人,有一位叫春桃的姑姑后来隐居在我们甜水村,我娘的医术就是她教的。」
「这次你走后我回去看望她,她得知我嫁给了你,便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当年你们远在边疆,太子和皇后买通了青鸾殿的一个宫女,偷偷给刘贵妃下秋月白。」
「当时春桃姑姑被皇后支开去太医院帮忙,中间每次回来看刘贵妃都觉得刘贵妃日渐消瘦,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但诊脉却诊断不出。」
「皇后派来太医替贵妃诊脉说是忧思过度,加上生三皇子时得亏虚没有补回来,开些药静养即可。」
「春桃姑姑心生疑窦便每日空闲时间偷溜回来调查,终于有一日在那个宫女偷偷倒掉得药渣中找到了这种秋月白,别名血枯草。」
「当时贵妃症状已经十分严重,整日咯血,春桃本想告知贵妃,让她找你们回京。」
「奈何春桃还没来得及禀报,贵妃就薨了。」
「之后所有服侍过刘贵妃的宫女一部分被遣散,一部分则重新分配到各个宫中,而那个宫女则去了皇后宫里。」
「之后的许多年春桃姑姑曾试图联系你,但一直无果,后来被皇后察觉,四处搜捕。」
「她只能躲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子,连老家也没敢回。」
廷玉听罢已经气的气血上涌,面色发白,双唇紧闭。
「好,很好,秦廷炜,枉我在你江南巡盐时救你性命,还帮你连挑五大盐枭,你害死我母妃我要你崔氏满门血债血偿。」
我用手扶背帮他顺气:「廷玉,太子皇后都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他们的死期到了。」
我们回京时,江雨柔刚生产完,便将她软禁起来,从京郊接来春桃姑姑,又派人寻访那位老太医的踪迹,逼他写口供画押。
我以把江府丑事宣扬出去为要挟,从江府将我阿娘接来王府同住。
最后用之前的方法找一群乞丐散播刘贵妃被害死的秘辛,之前不做,是因为还未与廷玉商议不能打草惊蛇。
这几日廷玉在外奔走收集人证,我在内拔除府里的眼线,太子之所以能每月给江雨柔送那些毒药,可多亏了这些老鼠。
我们动作太快没等太子的人反应过来,廷玉就已经领着一众人上殿鸣冤。
殿内廷玉细数崔氏和太子几条罪状,贪功绩,杀贵妃,勾结朝臣谋害皇子,派刺客行刺皇子险些影响边境战局。
11
皇上的脸色由红听到白,又由白听到青,春桃等一众人证上殿,最后连那个襁褓里的婴儿也与太子滴血认亲了。
最后废秦廷炜太子之位贬为安王,发配到蜀中,皇后崔氏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冷宫幽禁。
江家女儿被太子被太子蒙骗玷污,说到底也是受害人,景王念起可怜不追究其罪责只赶她出府,而江大人与太子勾结,目的不纯,贬职三级,收回祖上荫封。
廷玉回来后问我怪不怪他,我说若江府被判满门抄斩,江氏夫妇定然会拉我们母女同死,况且江府虽苛待我们母女,但到底我们还是活了下来,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中秋时我和廷玉一起去祭拜刘贵妃的陵寝,他对着墓碑说:「母妃,我漂泊半生,你和舅舅相继离我而去,父皇不慈,我时常感到孤枕难眠,如今我遇到了阿宁,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愿您在天之灵保佑她平安,与我白头偕老。」
上次殿前鸣冤,皇上没处斩太子和刘贵妃,我就看廷玉在那里呆坐着了很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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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听他说起这些,我便想起来刘贵妃薨逝的第二年春镇北大将军去世的事情。
据说刘家世代镇守北境,老将军夫妻恩爱和睦,育有一对龙凤胎,姐姐叫刘姚羽,弟弟叫刘耀庆。
姐姐虽生在武将世家却随了母亲的花容月貌,宛若菡萏仙子,被还是二皇子的陛下一眼相中,当时皇上已娶了崔氏,老将军本不愿意委屈女儿,但见两个孩子情意绵绵,二皇子多次替老皇帝赈灾,亲力亲为,与灾民们同吃同住,德行贵重,便允了这门婚事。
刘贵妃嫁过去不久,老皇帝便立了储,没多久老皇帝驾崩,皇帝陛下也就成功继位,老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本就是老来得子年事已高,积劳成疾没多久就去了,夫妻两个鹣鲽情深,老夫人死在了老将军出殡的那一天。
而这对双胞胎姐弟仿佛也有某种感应,姐姐死去的第二年春天弟弟也跟着去了。
廷玉幼年失了祖父母,青年又失去了母亲和舅父,难怪洞房那天他说自己是天煞孤星之命,原来竟是这样。
看着在墓前眼眶微红的他,我只能无声抱住他让感知我的存在,同时又能给他留有一片内心的宁静。
现在想来皇帝陛下真的爱过刘贵妃吗,还是只是庶子出身需要倚仗,才深情款款,蒙骗了这一门忠良,崔氏和刘氏又有何不同,想必当年皇帝陛下求娶皇后时也是如此深情吧,如此想来天家无真情竟然有几分可信了。
祭拜晚母妃回去后,我便缠着廷玉,拉他去逛花市,搓牌九,听戏文, 晚上我给他炖了一晚鹿尾汤,十几年的积怨不是几句宽慰就能化解的, 我只有拼命地让他感知我的存在,逐渐让我们融为一体。
12
大奉国永昭二十一年, 皇帝立其二子秦廷言为太子, 昭告天下,朝野上下哗然, 但我和廷玉并不奇怪,之前太子母家强盛,外戚干政,皇上权力被架空了不少,如今在选一个名望过高的太子,岂不是下半辈子还要当傀儡皇帝。
皇上要过当皇帝的瘾,我和廷玉便自请去北境镇守,临行前,廷玉为我请封扶正, 皇帝见廷玉自甘堕落愿意娶江府庶女, 很痛快便答应了。
临行前还去了趟江府, 彻底断了我母女二人与江府的关系,听闻江雨柔还是一心念着安王便带着孩子去蜀中寻他。
皇后在我们临走的前一天死在了冷宫,我曾感慨苍天有眼终于报了母妃的大仇。
后来在路上廷玉告诉我,「还记得宫宴那天抬出去的男人吗,那是个太监, 他被打晕了塞着夜明珠送到我床上来, 不仅想污蔑我有龙阳之癖, 还想栽赃我纵容男宠偷盗宫中财物。」
廷玉救了他,又给了他一笔钱在宫外安生, 待皇后被惩处, 她那些爪牙被拔除干净,廷玉又助他重新进宫,他为报廷玉救命之恩,便一直留意冷宫的动静, 直到临行前的一天晚上,廷玉派轻风给他送去一颗用血枯草炼制的浓缩丹药, 命他放在崔氏的吃食中。
待我们到达北境, 又有新的飞鸽传书而来,安王妃嫌弃安王如今沉迷于花街柳巷,耗空了身子, 而外室江雨柔又如狗皮膏药一样痴缠,最终上表自请和离。
廷玉看着我笑而不语故作高深的样子,上手掐我的腰窝, 「阿宁,不说明天的秋猎你怕是去不成了。」
我连忙求饶:「我错了, 我错了, 相公饶命, 是我看不惯崔氏母子二人之前一直在京中散播你的谣言,之前雇了一批小乞丐去散播太子的轶事,随后我怕他们被报复便给了笔银子指点他们去蜀中做生意。」
「谁知道安王也去了蜀中, 这不就……」
廷玉:「阿宁啊阿宁。」
我和景王相拥在这老树下,看着月儿高挂,人儿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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