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5岁,村里人叫我豆芽菜,说我样子像没成熟的豆芽一样,我喜欢这个绰号,别人叫我的时候,我会绷着一张脸,特别是我的同学,我会骂他们。但村里那些男孩们叫我,我不敢不应,我还会陪着一张笑脸。父亲进了城,我和母亲在村里,孤儿寡母的,没人把我们母女俩看在眼里。wWW.ΧìǔΜЬ.CǒΜ
小孩子们这样叫,母亲会温柔的说他们几句,母亲是一个性子比较温和的女人,不会向人发脾气,哪怕再生气,脸上也堆着笑。父亲就是因为母亲如此,他才一再嚣张,最后,离家出走。这是母亲的说法,村里人称,父亲在外有了女人,据说,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对此,我不怎么恨父亲,我也没见过那个女人,一切都是传说。
父亲离家之后,母亲的脾气一下大起来,那一年,我考上了城里的重点中学,但母亲说,城里的学费贵,让我读镇上的中学,我不愿意。我知道,上了重点,我就能考上好大学,而上了好大学,就可以找到好工作,甚至,将来还可以当公务员。
村里人说,以我的长相和我的聪明劲,将来一定会在社会上大有作为的,我也这样认为,于是,我坚持上城里的中学。母亲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同意了。但母亲却不给我生活费,我问她要生活费时,她就和我吵,说让我问父亲要去,我说,你先给我交上了,等我找到我爸,我问他要了还你。我还说,我先欠着你,等我将来挣了钱,连利息一起还你。
我向母亲许了很大的愿,我想,我将来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这个承诺,我能,我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但母亲并不相信我,一旦我向她要钱,她就向我破口大骂,我简直有些忍无可忍,我觉得母亲有些歇斯底里,一个男人让她迷失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把自己走丢了,而且,在丢了自己之后,也想丢失我的美好生活。
我是不情愿的,我曾对母亲说,我会还你的,你现在给我一分,我将来还你一百一千。但母亲没有给我一分,她终究还是没有了理解和包容,一个男人毁了她。很快,我发现,这个男人也毁了我。没有钱,我无法在学校生活,我只能低声下气问她要,但母亲发了飙,她不给我钱罢了,甚至还打了我,那一掌打的极狠,她说,你是那个忘恩负义人的种,和他一样的无情。
我不大接受她的这个观点,我在心里,觉得和母亲很亲,在母亲这样说我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和她大吵大闹了一场,最后,居然赌气去学校,向学校提出了退学。老师并没有同意我的请求,但我自己同意自己了,之后,我很快意的离家出走。我也进了城,步了我爸的后尘。
进了城,我有些两眼摸黑,一没技术,二没钱,不知道干啥,我向卖油条的老板请求,希望给他打工,老板以为我是一名乞丐,非常同情的夹给我一根油条。他还对我讲:“知道你饿了,没钱买,叔送你,吃饱了,赶紧回家,这是和家里人生气,跑出来的吧,叔和你说,人行千里万里,哪也不如家里好,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惦记。”
我拿起老板给的一根油条,仓皇的离开了他的小店,我也想表现的从容一点,但是,我真饿了,身上也没钱,人家给根油条,我也理所当然就接受了,人有傲骨,那是没有饿到极点,当饿的前胸贴后背,淹淹一息时,哪还有傲骨,傲气都没一口了,只有低声下气。我慌里慌张吃了一根油条,居然还打了个饱嗝,这时,我觉得自己有些口渴,有口水喝,会更好,这时,我正好走到了一家超市跟前。
此时,我倒没有想着去向人家推销自己,而是希望向老板讨得一口水喝。我向老板说:“您这需要人吗,我给您打工。”老板正闭着眼,很享受的哼着歌曲,我说了好几遍,他居然没有嘲理我,我想,这是不是个聋子,或者,向我装聋作哑。我向他喊了几十遍之后,感觉更加的口干舌燥,见他不理我,眼也懒得争,我火气上来,在喊他的时候,顺手拿了他超市门前一瓶水,依然不依不饶向老板喊着,让他收我在超市打工。
老板还在闭眼哼着,有个大婶进来买酱油,人话还没开口,他倒自己睁开眼了,对人殷勤地献媚。忽然之间,我想到父亲向那个我不知道的女人献媚的样子,心里一时非常恼火。老板向女人说,你这身上香喷喷的,用啥香水了。我心里就暗骂他瞎子,不长眼,只拿鼻子闻。我把水塞到口袋里,老板都没正眼瞅我一下。我想,是我太小了,还是老板眼太大了,怎么能这样无视我。总之,我是带着非常失落的心情离开这个超市的。
走出超市之后,我心想着,去找我的父亲,一定不能故伎重演了,他们可以忽视我,但我不能忽视自己,我还需要尊严,我是一个很有尊严的人,也很倔强。看着老板和女顾客嘻嘻哈哈,我的心里涌起了阵阵仇恨,我的眼前,都是父亲的影子。我想,我既然来到了城里,那么,就得找到父亲。好在,之前,我从母亲那里知道了父亲的行踪,很快,我就找到父亲门上。
令我失望的是,父亲正在一个小小的店里,做着一个小小的老板,他在择着菜,虽然到了饭点,但是,他的店里,客人并不多,甚至寥寥无几。我一见到他,我就对讲:“爸,我退学了,我来找你,就是想来问你要点钱。”父亲极漫不经心地瞅我一眼,那一眼,白多黑少,似乎带着一种厌恶。我不知道他的这种厌恶,到底因何而来,或者是嫌我问他要钱。但是,抚养未成家的女儿,他难道不应该给我些钱吗?他怎么能以那样的眼神看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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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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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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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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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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