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前续()
凄凄岁暮风,
翳翳经日雪。
倾耳无希声,
在目皓已洁。
白雪纷飞,这是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天地万物,全部覆盖在茫茫的白『色』之中,狂风呼啸,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佟府最北边,一间破旧的柴房在风中摇摆不定,仿佛那风只要再强些,屋子便会被吹得七零八落,那扇残破的木门,随便嗖嗖冷风摇动着,风雪顺着隙缝飘进屋内。
良久,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只头颅小心的伸出门外,忽的,那颗脑袋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哇!好冷啊。
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此时寅时才刚过,她伸手拉了拉衣服的领口,防止刺骨的寒风乘机钻入,毅然走出屋子,挑起墙角水桶,步入那一片白『色』的风雪世界之中。
单薄消瘦的身子使她看上去弱不禁风,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府外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她得加紧时间,赶在天亮之前把水缸里面的水打满,不然,丫鬟总管千红姑姑又要处罚她了。
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
“啊……”
一声惊呼发出,一不小心,她被绊倒在地,肩上的水桶被甩远远的,静静的躺在雪地上。
什么东西啊?
女子从雪地上慢慢爬起来坐着,皱着黛眉,轻『揉』摔疼膝盖,小声的抱怨着:“疼死我了,什么东西绊我?”
美眸四下扫视,想找出那绊倒她的最愧祸首。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着。
“没有啊?真的好奇怪呀!还是不管了,打水要紧。”边嘀咕边站起身,拍开沾在身上的雪花,重新挑起地上的水桶。
咦?那是什么?
目光流转,突然发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有一处特别突出,隐隐的还『露』出一只鞋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放下重新挑起的水桶,蹲下身子,扒开那凸起的雪。
不多久,一名男子赫然『露』出来,俊秀的脸上此刻苍白无比,眼睛紧闭,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片刻融化成水珠滴下来。
“喂,喂,你醒醒啊,喂……”
女子不断的摇晃着地上的男子,无耐男子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般。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女子内心很是害怕,但她还是慢慢地伸出食指探查男子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总算显示着此人还活着。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那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任他躺在这边吗?不行不行,这样非冻死他不可,眼下这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思索半响,最后决定还是先把他背回去。
瘦小的身子吃力的背起地上的男子,半托半拉着把他背回了自己所住的柴房。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那比自己重出许多倍的男子托了回来,把他放在她那张不算是床的**。
卸下身上的重物,女子重重的呼了口气,真重,累死她了。
升起火堆,好让他身上被雪浸湿衣服能被火给烤干,随即又帮他盖好被子,不忘细心的帮他曳曳被角。
男子面如冠玉,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即使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仍挡不住英俊的容颜。
女子心中很是疑『惑』,明明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伤势,但他却一直昏『迷』着不醒。
突然,她猛得站直身子,心中大叫不妙。
糟了,只顾着眼前这个男人,都忘了正事,急急得跑到门外一看,眼见外面天已渐渐『露』出鱼肚白,她却还没有把千红姑姑交待的活干完,水缸里没水,无法做早膳,那些小姐们也无法洗淑,完了完了,千红姑姑肯定会责罚她的,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急。
果然……
当她匆匆忙忙挑着满满两桶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厨房的时候,就见那称作千红姑姑的女子双手『插』腰,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候着。
明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徐老半娘,偏偏在脸上涂得一层又一层的厚粉,擦着浓浓的胭脂水粉,自已以为风韵犹存。
“千……千……千……”女子颤颤惊惊的在她面前站定。
“千、千、千什么千,臭丫头,这才几天呢,你就学会偷懒啦,我可告诉你,你早不再是什么三小姐,千金之躯了……”千红嫉颜厉『色』的怒道。
不等她把话说完,女子便急急的辩解:“千红姑姑,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来的,更没有偷懒。”
千红一把揪起女子的耳朵:“你跟天借胆了,居然敢打断我的话,还要狡辩,今天我不罚你,你就永远不知道规矩。”狠狠的拧了下女子的耳朵,才松开手接着道:“去,给我在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准许不许起来。”
女子清秀的小脸因疼痛皱在一起,轻抚着刚刚被拧疼的耳朵,心不甘情不愿的答了声:“是,姑姑。”
心中纵是万般委屈,她也无可耐何,只得乖乖的走进院内,双膝跪下,一碰触到那覆盖着白雪的地面,雪立即融化,渗透她的衣裤,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让女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千红讥讽的看着女子,忽的,她拿起铜盆打了满满一盆水,走到女子面前:“把它举起来,如果里面的水有一滴溅出来,加倍责罚。”
女子愣愣的盯着她,着实不信自己所听到的,但一接触到千红那凶恶的目光,女子依旧听话的接过把它举过头顶。
千红见状,嘴角含笑,高傲的转身离开,临走时也不忘派来一名同样与她势力的丫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怜那时的她才十一岁,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何时有过这种待遇,然而她一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天前,她的身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娘失踪了,爹待她冷漠至极,更是把她赶出了她住的闰房,把她赶到了角落里破个的柴房,无情的告诉她,从此,她只是佟府的一名下人,身份卑贱的丫环。
身份的跌落让她受人欺凌,重活累活全都压在她的身上,全然不顾她只是一名十一岁的孩子,能不能承受。
即使如此,乐观的她一直期待有一天娘会回来,爹依然会是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爹,她仍是无忧无虑的三小姐,一切的苦很快就会结束的。
孰不知,她这一期待便是八年,却还是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