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蝉鸣不绝,只是有人倒霉了。
岑雁着急,一脚踏入病房里,只见周满托腮,向着窗户外面发呆。
她火急火燎地开口:“你们一个两个天天就知道吓唬我了,”见到人没事,她跨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的包。
周满回神,“夏希月怎么说我的?”
“她说她惹了白羽柔,把你吓死了。”
周满哑然失笑,“这你也信?”
“要是旁人,我还真不信,可是你这副破身体,我哪敢不信啊,我是刚谈完事情就打飞的来的,真是累死我了。”
“我的身体也还好吧。”
周满不确定,心虚一问。
“自从你五年前生了场大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偏偏你最拼,工作上什么事从不假手于人,我都不敢给你安排工作了。”
提到五年前,周满眼神一闪,岔开话题,“夏希月这次试镜上了,我本来很开心,谁知道后面才知道白羽柔早就内定了角色,资本博弈,反倒让希月成了炮灰了。”
“是啊,”岑雁叹了口气,“白羽柔……你还不知道吧。”
周满疑惑。
岑雁划开手机,点进微博热搜,第一就是白羽柔挽着程渊从酒店里出来。
周满心里一颤。
程渊是谁?
承坤集团的总裁,实际最高掌权人,家境优越,出生便在燕京的最中心,别人一辈子爬不到的高度,后面自己一手创立承坤集团,在商界只手遮天。
岑雁点开一张图,“你看,要不说这届网友都是福尔摩斯呢,你看,把程渊历届女友都扒了出来,摆在一起,发现长得都挺像的,你看是不?”
她把手机撂在周满面前,周满瞥一眼就能看见图上一个个人脸,有明星,有名媛……
不全,没有她,周满在心里暗道。
岑雁忽然凑近她,打量两眼道:“我怎么觉得都和你长得有些像呢?我们是五年前认识的,你以前认识程渊嘛?”
“不像我。”
像她,黎舒,程渊的白月光。
“也不认识。”
认识也不如不认识。
周满接连否定让岑雁泄了气,她垂头丧气道:“哎,是我白日做梦了,也是,你一个工作都找不到,靠我接济的经纪人哪里会认识程渊这样的大佬呢。”
“我只是想着世道不公平啊,希月有演技,有颜值,那白羽柔有什么啊,就会傍大佬。”
岑雁接着道。
“傍大佬,能傍也是本事,不过,难得好结局。”
像她这样,傍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才比较惨嘞,周满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从前。
程渊在所有人眼中是个天之骄子,完美无缺,他有常人无可匹敌的家境,财富,外貌,往那一站,即便面若冰霜,都有无数人爱他,敬慕他。
周满也不例外。
可周满知道他的另一面。
凉薄,冷漠,疯狂和高高在上。
他最喜欢看别人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表演了,而周满就是那个小丑,自以为自己上位成功,实则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
周满捂住胸口,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晃了晃脑袋,岑雁吓到了,“不会真伤到脑子了吧,我去喊医生。”
“不用。”
周满拦住她,“没什么大事,都能直接出院了,我还得处理希月的事情呢。”
岑雁无奈看了她一眼。
——
是夜。
程渊睡梦中惊醒,伸出手,只抓住一片虚无。
他怅然望着自己的手,黑绸缎被子压抑无比,他觉得心里空空的,缓了一会儿,疏解不了,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过来。”
这招最有用,他想。
程渊坐在单人沙发上,头向后仰,白羽柔跪着,软若无骨的手攀在程渊的裤腰上,蹭啊蹭。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双眼睛望着男人,乞求他能看自己一眼,毕竟程渊最喜欢她这双眼睛。
程渊抬手解开丝绸睡衣的两颗扣子,喉头滚动,良久,他俯身,看向女人,陡然掐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下半张脸。
白羽柔吃痛,闷哼一声,眼睛蓄满泪水,水汪汪,盯着程渊。
他看呆了。
好亮,好美的眼睛。
手里的劲越来越大,白羽柔扯住他的手,费力道:“程总……”
一瞬间泄力,程渊躺回去,声音冷淡,“谁让你说话的?”
白羽柔的哽咽声堵在喉咙里,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没意思。
程渊站起来,扫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随手丢了张卡出去,“白月是吧,你可以走了。”
白羽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道:“程总,我叫白羽柔。”
程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挥了挥手。
白羽柔破涕为笑,捡起那张卡,朝程渊鞠了一躬才走。
程渊又回到了床上。
想到了黎舒,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扯过被子,闭上眼睛,强硬地逼自己睡觉,不愿再想。
——
两日后,周满站在了醉香楼前,往来无白丁,皆是衣着精致的人,这是燕京中数一数二的酒店,平常人根本吃不起。
古色古香,绿植遍布的饭店已经开始营业。
周满出院后便雷厉风行地联系了白羽柔的经纪人,约定好在醉香楼,向人赔罪,现在是约定时间。
周满刚进去,一辆宾利停在醉香楼前,外面停车的小哥一看车牌号是四个零,喜上眉梢,程渊一下车他便凑上去。
程渊抛出车钥匙,小哥小心翼翼地接住后,就往里走。
今天和好友相聚,他推了自己的工作来的。
迎宾将人引到顶楼后,程渊推门而入,定的是个包房,不光是吃饭用的。
谈笑上前搂住程渊,“渊哥,就等你了,每次都迟到,得罚酒啊!”
程渊朝沙发上的卫峋和商齐之点了下头后坐下,接过谈笑递来的酒,一口饮下。
四个人家中长辈相熟,从小一起住在大院里,几个人发展不同,但交情很深,时不时就要组个局聚一下。
“爽快!”
谈笑笑得开怀。
卫峋:“你现在是大忙人了,听说刚拿下城北的地皮,还是实力太强。”
“实力再强,也推不掉你们的酒局。”
程渊淡淡一笑。
四个人一同举杯饮酒,谈笑撒开了喝酒,酒意上头,口无遮拦,跌跌撞撞拉住程渊的手臂,“哥,黎舒姐要回了,你知道吗?”
“嗯,知道。”
卫峋见他的神色不对,道:“不会吧,还放不下?”
程渊懒懒靠着沙发后背,神色淡淡的,不说话,就只喝酒。
“算算黎舒走了快八年了吧,没想到程家还出了情种,”卫峋试探道,“但我怎么记得她刚走你就谈了一个啊,叫什么来着?”
他一顿,就听见有人回答他了。
“周满,她叫周满。”
卫峋和商齐之一起抬头,交换了个眼神。
卫峋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道:“话说,你对这个周满也不一般,她当初可是拿着和你的照片敲诈勒索你妈,你不仅不追究还把人从警局里捞了出来想继续谈,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但真的断的干干净净?”
那种心里头空落落的感觉又出现了。
程渊猛灌了一口酒,哑声道:“她……”贪慕虚荣,心机深沉,这些话堵在在嘴里,说不出来,最后皱眉摆了摆手,“早断了。”
商齐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他这个好哥们他最了解,说是个情种,把白月光放在心里好多年,实际上呢,性事上熟能生巧,情爱上一窍不通。
跟集邮似的找了一个又一个替身,分手就丢卡,撒钱,凉薄得很。
唯独,对周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