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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 23 层楼顶,看着季星艳丽的脸,百感交集。
「阿星,你确定希望我跳下去为你哥哥偿命吗?」
「确定!」
「好,我愿意为你而死,但真相你必须知道。」
我阴森森地笑了,轻声说了一句话。
她脸色骤变,疯了似的扑过来,我微笑着一闪身……
完美!我终于用正当防卫合理合法地杀了她。
我叫高伟,38 岁,上市公司 CEO,计算机硕士,精英白领,却有一个隐秘的小嗜好。
每次看到那些乖顺毛茸茸的小动物,我都觉得心酥酥的,爱得不可自拔!
但是我的身体对毛绒过敏,这真的让人很无奈。
季星很漂亮,是我的情人,22 岁,医科大学生,主修应用心理学。
我们的相识源于她养的一条瘸腿瞎眼的罗威纳犬。
可是这条老狗很凶,我干脆送了她一条毛茸茸的博美,起名:「小可爱」。
我们秘密交往一个多月了。
在她面前,我会不自觉地收起自己微凸的将军肚,变成卓尔不群的精英人士。
枯燥的生活似乎也染上了刺激性的色彩。
可是我结婚了,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可想而知,这感情就如我的毛绒控和毛绒过敏一样,充满纠结。
也是我活该,就在我彷徨不定的时候,生活突然毫无征兆地扔下了一个炸弹,直接让我坠入深渊。
那天很冷,我们依然冒着凛冽的寒风,在郊区约会。
「小可爱」在我们脚边「汪汪」地叫着,快乐地奔跑跳跃。
季星像小狗一样偎依在我的怀里,羞红着脸:「我们回去吧!到我家去……」
未尽的话语如炸开的烟花弥漫出深沉的欲望。
突然,「小可爱」似发狂一般冲过来,一口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小腿。
好疼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我一低头就看见「小可爱」的狗脸,狰狞恐怖如恶魔一般。
它凶狠地撕扯着我的肉。
怎么回事?
我惊恐地后退,奋力将小腿从狗嘴中拔出来。
不料直接摔进了路边的沟渠排污口里。
好冷。
翻滚在污水中,我下意识地仰头去看岸边的季星。
奇怪,她的眼晴里竟然闪烁着锐利的杀意。
怎么可能?肯定是幻觉。
季星将狗绳的一端丢下来,我抓紧才好不容易爬出了沟渠。
臭,真他妈臭!
我感到全身都弥漫着一股腐尸味,熏得脑袋发昏。
季星厌恶地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狗跑了,我去找它,你快回去洗洗吧!」
「好!」
我慌不择路迎着凛冽的寒风冲回了家。
鞋里的淤泥臭水「咣当咣当」响了一路。
一进门,正在拖地的老婆惊讶不已:「怎么搞成这样?」
我张了张嘴,喷出一股腐臭,弥漫整个房间。
她赶紧扔了拖把,扶着我进了浴室。
臭烘烘的淤泥蹭得她半边身子都是。
但老婆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她忙不迭地帮我脱下衣裳,再把差点冻僵的我塞进热烘烘的浴缸里。
真暖和,真舒服!我长舒了一口气。
有家真好!
老婆又拿出一把大刷子,开始刷洗那一堆臭气熏天的衣裳。
她头顶的一缕碎发在调皮地晃动,脸上没有流露哪怕一丝的嫌弃。
我们结婚快十一年了。
我呆呆地看着老婆,发现她的眼角也有了一些皱纹。
曾经那么美丽的脸布满疲惫。
我眼前又闪过季星那嫌弃厌恶的眼神。
这就是老婆和情人的区别吗?
那一瞬间,我悟了。
唉!神他妈老婆如衣服。
我觉得自己才是老婆手下那堆正在刷洗的脏衣服。
那一刻,我真想把自己出轨的第三条腿砍断。
没关系,让一切都结束就好!
我若有所思地想。
老婆满脸疑惑:「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我……不小心跌入了沟渠里。」
「你的裤腿怎么破了?」
是那条博美犬咬的。
它当时凶狠地撕扯着我的肉。
我打了一个哆嗦。
「哦,可能是沟渠上的杂草扯的?」
她责怪地说道:「你呀!」然后转身出去了。
厨房里传来切东西的声音,我知道她在为我熬姜汤。
悄悄地看了看小腿的伤,那里只剩下几个泡得发白的小坑,传来微微的刺痛。
被狗咬伤,必须在 24 小时内打狂犬疫苗。
唉,真倒霉!
可是「小可爱」为何会突然发狂?
哼!难道是谁在做妖么?
算了,明天清早再去打狂犬疫苗吧!
现在去恐怕会引起老婆的怀疑。
我把头埋进了热水里,在水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垃圾」。
八岁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浴室门,探出脑袋,「爸爸,你没事吧?」
我探出头干笑了一声。
儿子稚嫩的小脸充满担忧,小手捏着一个精巧的弩弓。
被爸爸的狼狈吓着了吧?这是在担心老子吗?
暖心的好儿子!
舒适地瘫在被子里,老婆捧了一碗姜汤进来。
我笑了笑,端起来一口就喝了。
「老婆,你真好」!
老婆嗔怪地白了我一眼:「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嘛?睡吧!」
「哦!」
但是我没动,定定地看着她:「老婆,我不会出轨的!你要相信我!」
老婆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道:「好!你记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点点头,笑着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她笑了,「睡吧!」
灯熄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打开后备箱,取出了给儿子新买的弩弓玩具。
一转身就看见一条半人高的黑色罗威纳犬向我扑了过来。
它的头顶有一撮很醒目的白毛,两条腿只有一半,很可怜地悬空蜷缩着。
一只眼睛是白色的,瞎了,另外一只眼睛却通红如血,瞪着我,里面的仇恨似乎要化为实质。
狗嘴两边翻起恐怖的弧度,流着可疑的涎液,狰狞而凶狠。
「呼…」我猛地坐了起来。
是梦。
但是……
它真实地发生在一个月以前。
狗的生命一般只有 12 年,它快老死了。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死?
罗威纳犬的生命力可真他妈的顽强。
当时我吓得一哆嗦,怀里的玩具掉在了地上。
一个姑娘冲上来,死死地抱住了狂躁不安的罗威纳,惊疑不定地望着我,眼神闪烁。
这姑娘就是季星,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当时她的脸色很难看。
连忙上来道歉,并表示要亲自上门赔礼。
季星来赔礼是老婆接待的。
老婆跟我说季星的眼神很可怕,像看着猎物一般,让我离她远一点。
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之后的一天,我刚跳下车,就看见季星站在公用车库门口,似乎等了很长时间。
她笑着,美好而纯真。
一股很舒心的兰花香飘过来,缭绕在我的鼻端。
「对不起啊,那天把你吓着了!」
「没事儿!」
「我请你喝咖啡吧!」
「好啊!」
一来二往,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发展出了一段婚外情。
但是这条瘸腿瞎眼的罗威纳对我的敌意一直很深,让人心悸。
所以我干脆送了一条毛茸茸的博美给季星:「你的那条罗威纳太老了,扔了吧?」
季星定定地望着我,突然嫣然一笑:「好。」
我的本意是想将罗威纳调出来处理掉。
可是它到哪里去了?
后来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它。
慢慢地我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怎么今天做梦又梦到它了?
真奇怪。
第二天我匆匆忙忙地驱车到疾控中心去打了狂犬疫苗。
回程的路上,手机响了,我侧头一看是「季星」。
「阿伟,到我家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季星的语气相当慎重。
「什么事?」我有些奇怪。
「嘟,嘟,嘟…」
挂了?
我眼前浮现出那张狰狞的罗威纳黑狗脸。
赶紧调转方向盘,我驱车来到季星家中。
家里很安静,我环视了一圈。
狗呢?哪里去了?
季星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后,递给我一只小箭。
「这是在『小可爱』屁股上发现的。」
这只小箭通体银白,铝制的,很漂亮,一看就是隶属于一只玩具弩弓。
这玩意儿在拼夕夕上到处都是卖的。
一般玩具弩弓所配的小箭都没有开锋。
但这一只却锋利无比,箭头成菱形,闪烁着森寒的冷光。
也就是说,有人用它袭击了「小可爱」,它才发狂的?
我突然想起昨天儿子走进浴室,手里捏的似乎就是一个精巧的弩弓。
难道是儿子发现了我的婚外情,出于愤恨,朝着狗屁股射了一箭?
我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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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尴尬和心虚,就好象做小偷被抓住了似的。
这臭小子,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维持父亲的威严形象?
唉!我有种想钻洞的沮丧。
季星递过来一杯水,我干笑了一声,下意识地接过一口喝尽。
再次四下环顾,我岔开了话题:「狗呢?」
「它一直狂躁不安,见什么咬什么,被我送进了宠物医院。」
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箭:「是吗?」
「宠物医院的医生说,有可能是狂犬病。」
「什么?」
手中的小箭「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狂犬病?啊啊啊!
我只觉得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三魂都飞了。
怎么会这样?
季星看着我,眼神闪烁。
「你打了狂犬疫苗吗?」
我点点头:「刚打的!」
「那就好!」
不,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在疾控中心,医生呵斥我:为何不早点来?
疫苗针虽然必须在 24 小时内打,但却是越早越好。
最好是「立刻」。
而要命的是:我怕老婆发现自己的婚外情,硬生生地拖到了第二天早上。
如果狗确定了有狂犬病的话,那我绝对是被感染了。
我慌了,再也不管什么风度形象,直接在季星面前打开手机,寻找「狂犬病」相关的信息。
狂犬病又叫恐水病!
死亡率接近 100%!
若狗在几天内死亡,则确诊狗患有狂犬病,被其咬伤必感染。
疫苗注射以后,最少要七天才能在身体内产生抗体。
血常规不一定能够检测出身体内的狂犬病毒,因为它袭击的是人的神经系统。
………
我只觉得手脚冰凉,然后……
眼前一黑,沉入了深渊。
吓昏的?不至于吧?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已穿着宽松的睡衣,睡在季星的卧室大床上。
鼻尖充斥着好闻的兰花香。
我唤了一声:「阿星!你在吗?」
「轰隆」!门开了,声音震耳欲聋。
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门。
不对啊!只是一个开门啊!为什么声音如雷鸣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恐声」吗?
所有的声音在我耳边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它们如针一般钻进脑海里,脑神经被搅动得突突直跳。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叫嚣。
我下意识地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好吵!」
「你怎么了?」
好闻的兰花香飘过来,是季星。
嘈杂的声音倾刻间消失。
我松了一口气。
怎么感觉浑身酸疼?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糟糕!发烧了!
嗓子好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咽喉。
我觉得喘气都费劲。
季星站在床边,她的脸还是那么魅惑,身材还是那么婀娜。
可我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
「你发烧了!」
「嗯!昨天掉进沟渠受了凉!」我很肯定地说道。
季星却欲言又止,满脸的犹豫之色。
「怎么了?」我觉得很奇怪。
「我的狗死了,确诊是狂犬病。」
猛然间我看见她的脸开始拉扯。
头如面团一般拉长。
身材也变得臃肿,像充气的气球。
我使劲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这就是幻觉吗?
她递给我一个杯子:「喝口水吧!」
我的视线定格在水杯上,可是这里面是水吗?
是血好吧!整个杯壁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一群黑色的蚂蝗在其中沉浮。
这……
我开始感到惊恐,咽了咽口水,嗓子好疼!
「怎么了?」
我指着水杯结结巴巴地问:「那……是……什么?」
「水啊!」
「不,不是!」
我吓得魂不附体,从头到脚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我迅速钻进了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猛然间,被子被拉开,我抱着头紧闭双眼,不敢看那杯水。
季星笑了:「怎么啦?这只是一杯水呀!」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
确实,她站在我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
杯子里的水很无辜地晃动着。
我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接过了水杯。
手底的触感很温热,可就在我想喝的时候,那水又变成了一群蚂蝗在血中扭曲沉浮。
而且它们全活了,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嘴里,钻进我的嗓子里。
我似乎能感觉到它们如游鱼一般划过咽喉,在我的肚子里生了根。
嗓子开始抽搐如灼烧一般疼痛。
我吓得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水杯。
「啪」,水杯掉在地上,轰隆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唉!恐水啊!看来你真感染了狂犬病!发病挺快的嘛!」季星叹息不已。
发热,嗜睡,恐水,恐声……
「发病太快,疫苗也没什么卵用!」
是的,疫苗至少要七天才起作用。
「一旦发现就只能隔离,等待死亡,无药可救。」
她的声音如遥远的呼唤,在我的耳边浮浮沉沉。
「要怪就怪那支箭!」
是的,儿子出于泄愤射向狗屁股的那一箭。
是它让「小可爱」发狂,咬了我一口的。
可是我有错在先,能怪儿子吗?
不能!
我喃喃地说道:「我想回家!」
「你确定你想回家?」
「不行吗?」
「狂犬病的传染性很强,病人的唾液当中也含有狂犬病毒」。
季星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你现在已经有了幻觉,很快就会发狂,拼命撕咬身边的一切活物,咬了老婆,老婆会得狂犬病,咬了儿子,儿子也会有,你难道希望他们……」
不,我当然不希望。
她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发病的时候,据我所知,病人是没有神志的。当然了,你想回去我自然会送你,真麻烦!我还怕自己被你咬了呢!」
你不担心我的病,只是觉得麻烦吗?
真冷血无情啊!
我的脑袋一片混沌,头好痛。
说的不错!我不能回家,不能害了老婆和儿子。
我瘫在了床上,像一团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掏出手机,手指颤巍巍地给老婆发短信。
「老婆,我要出差!」
「这么急吗?要不要我给你收拾东西?」
「不用,我已经走了!」
「注意安全!」
颓然地放下手机,我哭了!
季星拿出一条白色的毛巾,柔声地说道:「擦擦吧!」
白色的毛巾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很刺鼻。
我皱了皱眉:「毛巾上有什么?」
「消毒液!」
哦,也是!我的汗液中也可能含有狂犬病毒,用消毒液很正常。
对吧?
我没再理会,任由毛巾覆盖上脸和——口鼻。
好想睡啊!
睡之前我还在想,据说狂犬病人很嗜睡,那就这样睡死过去不挺好的吗?
何必再去祸害亲人。
何必……
10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
这是白天还是夜晚?
我有些懵。
睡了很久吗?狂犬病人嗜睡就是睡成这样子啊!
长知识了!
季星婀娜的身影隐在阴影里,静静地站在床边。
我惊奇地发现她眼神里充满着……仇恨。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
看见我醒了,那神情很快又被担忧和温柔所取代。
我再次眼花了吗?
不,不会。
两次,这眼神我看过两次了,不会错的。
真疑惑!我们是情人啊!
那么仇恨来自哪里?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最后还是我率先开了口:「季星!」
「我在这!」
「现在什么时间?」
「白天!狂犬病人怕光,所以我拉上了窗帘!」
难怪室内如此昏暗。
看来季星还是很关心我的。
嗯!刚才她眼中的仇恨肯定又是我的幻觉。
真该死,这狂犬病完全颠覆了我的一切感知。
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窗帘吧!」
「你确定?那好吧!」
「哗哗」雷鸣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声音好吵!我皱了皱眉。
「恐声」么?
温暖的阳光倾泻下来,穿过季星的身体,她看起来如神一般眩目而美好。
渐渐地,我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光变成了一条条弯曲的蛇,凶狠地向我扑了过来。
不由自主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我极力遏制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垂下双眼,开始颤抖。
妈呀!救命!怎么会这样?
「嘶」,怎么感觉有一股冰凉沿着脚底蜿蜒而上。
这又是什么?
我猛地拉开被子。
啊啊……一条黑蛇缠在身上,冰凉的触感让人汗毛倒竖。
我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赫然看到整个床铺全部爬满一条条蛇。
它们奋力蠕动着丑陋的身体……
肯定又是幻觉,还有完没完?
我要疯了!
「哗哗」窗帘关上了。
「你的幻觉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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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季星的话语满含怜悯。
「我要到医院去!」我的语气很坚定。
「那行,我送你去,不过据我所知狂犬病在医院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只能隔离等死!」
「不……」
我颓然地顺着墙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从这两天的经历来看,我恐光,恐水,恐声……
总之极度害怕一切有响声,有生命,能活动的东西。
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真受不了!
我渴望把自己藏在真空里。
11
季星走到我身边,语气带着一丝诱惑。
她缓缓地说道:「当务之急,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安排好后事。」
我回过神来,也对,既然得了这个无解无治的病,那么立下遗嘱,安排好后事才是我最应该做的。
如果几天以后我昏迷了呢?想做都做不了。
季星似乎早有准备的,拿过笔和纸。
我苦笑了一下,坐在了写字桌前。
这种感觉真是酸爽。
前几天我还在吃着老婆做的早餐,享受着美妙的生活。
现在却要策划自己的死后事务!
以前我为什么要感叹生活没有激情?
现在「狂犬病」够激情澎湃了吧?可我敢要吗?
我觉得自己傻透了。
什么叫人生无常,这就是!
「亲爱的老婆,我感染了狂犬病毒,对不起,我不想拖累你……」
写着写着,我失声痛哭,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来,打湿了笔下的纸张。
生活中要珍惜亲人,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刺鼻的雪白毛巾又递到眼前,我呜咽着接过捂住了自己的脸。
又是一片黑暗。
12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很空旷的空间,四周都静悄悄的。
我没有动,冷静下来,细细地将前因后果思索了一遍。
不对劲。
一般来说,狂犬疫苗有五针。
但由于人体最快也要 7 天才会产生抗体。
所以为了拖延时间,患者应该在这 7 天内注射免疫球蛋白血清。
但是季星根本没提这回事儿。
她反而热衷于一步步诱导我承认自己得了「狂犬病」。
让我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恐惧不安的状态中。
这哪里是情人?倒像是……寻仇的。
季星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些幻觉经历是如此的真实,让我不寒而栗。
狂犬病?真的吗?
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团浓雾之中,世界变得如此的扑朔迷离。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一股很古怪的酒味。
不对,哪来的酒味?我没有喝酒啊!
那白色的毛巾里真的是消毒液吗?
怎么好像是乙醚呢?
想到这里,我缓缓地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让人惊奇的是,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公路上,天空飘着雪花。
长长的盘山公路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搓了搓胳膊,奇怪,并不觉得冷,这是哪里?
我又揉了揉脑袋,还在幻觉里吗?
实际上,这个时候我真的区分不了现实和幻境。
就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前方开来了一辆宾利。
鄂 Bxxxx。
这是十年前我的那辆宾利车,它早就被过户转让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宾利车从我面前驶过,在前方拐角处急刹,撞倒了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中学生。
然后——逃了。
看到这里,我浑身颤抖不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多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开。
我恐惧地哆嗦着一团。
明白了,他来了!
他报仇来了!
13
大约十年前的一天,我接到了老婆的电话。
「老公,我要生了,已经到医院去了!」
当时天快黑了,我正在外地出差,接到电话后,立刻急急忙忙地开车冲回家。
不久,天就已经黑透了,还飘起大雪,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我心急如焚,不由得加快了车速,开了车大灯。
就在这个公路的拐弯处,一辆电瓶车迎面而来,
这人黑夜行驶,竟然没有打开前车灯。
他像幽灵一样窜了出来。
我的车速过快,看见他时已经来不及减速了。
情急之下,我猛打方向盘极力想避过他。
但事与愿违,因为道路结冰,车轮打滑,我只听见「砰」的一声。
电瓶车上的人就飞了出去,倒在了路当中。
我大惊失色,用力踩下刹车,车屁股在原地转了一大圈,差点翻了。
「糟糕,撞到人了!」
那个时候我刚买了房,基于工作需要又买了车。
每个月的房贷和车贷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又即将为人父,孩子马上需要一大笔奶粉钱,这经济压力可想而知,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刹那,我心里是相当的惊惶不安。
最主要的是:车是刚买的,我因为出差还没有来得及办保险。
那意味着这场车祸的赔偿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赔得起。
该怎么办呢?
我跳下车,走过去,看见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他闭着眼,安静地卧在雪地里。
死了?
我颤巍巍地伸手探向那人的颈侧。
脉搏的跳动让我放下了心。
还好,这人只是昏迷。
十年前,公路监控并没有大规模普及。
这条路没有监控。
我望了望四周,公路的左侧是陡峭的悬崖,右侧却又是极深的山谷。
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原因,因为突出的悬崖阻挡了视线。
极目远眺,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车也没有人。
于是,我做了一个让自己终生后悔不已的决定。
立即开车……逃了。
这叫交通肇事逃逸,我知道,可本人还是做了!
其后几天我一直关注新闻,很想知道昏迷的那人结局到底如何?
我无比希望能有过路的车辆将他送到医院去。
然而,一则报道让人惊恐不已。
「本报讯,中学生季某大雪归家途中,因醉酒昏迷在道路中央,随后被过往十多辆车碾压身亡。」
那人昏倒在路当中,又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大雪覆盖其上。
黑夜隐匿了身形,他被十多辆车相继从身上碾压过去。
成了一张薄薄的,谁也认不出来人形的肉糜纸片!!!
恐怖!太恐怖了!
我极其愤怒和震惊,车子压了人,司机难道没有感觉的吗?
为什么他们都逃了呢?
随即,我又恍然醒悟,不对,虽然不是我碾压的,但撞昏他的人是——我。
是「我」让他昏迷在了路当中。
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个罪恶链条当中的第一环。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纠结是否自首,惶惶不安。
但嗷嗷待哺的儿子,还有正在坐月子的老婆让我犹豫不决。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过了一天又一天,各方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
预料中的惩罚也没有到来,真是让人疑惑。
我想起了新闻报道中的那个词:「醉酒」
这就说得通了。
后来我悄悄地到男孩家里去看了一下。
他的邻居说:因为没有公路监控,肇事司机全部逃逸了,一个都没有抓住。
而男孩的母亲面对惨状当时就昏迷了。
第二天上吊自杀。
他的父亲在办完妻子和儿子的葬礼之后直接喝下了整整一瓶百草枯。
被人发现时,连身体都僵硬了。
我明白了。
大雪,黑夜,没有监控,没有路灯,山路荒凉,岔道众多致使难以调查。
一切的巧合,终于让这个被十多辆车碾压过去的年轻生命消失无踪。
随之消失的还有我和那十几个车主的——良心,人性。
14
随后的情景果然如报道中一样,它在我面前真实地发生了。
一辆又一辆的车从他身上碾过,年轻的身体如破败的布娃娃一样翻滚。
鲜血混杂着雪水溅射开来,很快又被大雪掩埋。
一层又一层,一次又一次。
直至他成了一坨看不出形状的肉糜。
这就是「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体现吗?
惨烈的场景让我心胆俱裂。
我疯了一般冲上去试图阻拦那些碾压过去的车辆。
「停下,停下,停下啊!」
「求求你们停下!」
「不要啊!」
但是毫无作用,那些车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我的身体。
继续无情地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最后,他成了一块肉糜纸片。
突然,纸片人抬起一角,盯着我,扁嘴蠕动:「你杀了我,你是凶手!」
我彻底崩溃了。
「扑通」
跪下了,我匍匐在雪地里,抱着头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下意识地答道:「当时的你只是昏迷,我真的看过,真的真的!」
满心的愧疚逆流成河。
眼角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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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未觉,继续喃喃自语:
「我以为不久你会醒,要么自己走了,要么后面的人会送你到医院去的。」
愤怒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可是没有人送他去医院,包括你在内,你是凶手,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不……」
我抬起头,木然地说:
「我真的看过,你当时真的只是昏迷,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那么惨烈。」
「凶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脸上,直接将我打得眼冒金星。
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站在面前的是季星。
她眼里蹦射的仇恨如炙热的火焰要将我焚尽。
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就是个圈套。
回忆刚才的经历,我想起了关于心理学的一个技能:催眠术。
15
我惊奇地看着她:「你是催眠师?」
季星冷冷地笑了,点点头。
原来,她在利用催眠术窥视我意识深处的秘密。
那些幻觉如此逼真必然是迷幻剂造成的。
我想起自己喝的那些水。
催眠师为了保证催眠的效果,若不考虑被催眠者的身体健康,用迷幻剂来配合催眠是最粗暴最有效的方法。
她想知道十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
所以毫不犹豫地将迷幻剂下在了我喝的水里。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这个祸首原形毕露。
催眠师啊!本人输得真不冤!
我很认真地看着季星:「那年轻人跟你什么关系?」
「我唯一的哥哥,他出事的时候我才 12 岁。」
原来如此,这就是季星甘愿做情妇的原因——复仇啊!
她先是接近我,努力取得我的信任。
再用「催眠术」打得我措手不及,干净利落地调出了我隐瞒十年的秘密。
干得真不错,姑娘!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季星冷笑一声,「我弟弟带着一条罗威纳,那是从小养到大的狗,他们一直形影不离。」
她看着我,眼神如冰。
「当时它受了很重的伤,两条腿和一只眼睛都没了,却记住了你的气味,我立即将它送进宠物医院抢救。」
季星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古怪的讥笑。
「你可能不知道:狗会将仇人的气味记忆保留终生。」
「我一直不相信哥哥会贪杯喝醉,所以这么多年,我和狗狗一直在找凶手。」
「我们一起走过许多城市乡村,孜孜不倦地追寻了十年!」
「现在狗狗很老了,路都走不动,可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在这座城市发现了凶手的气味。」
「那天在路边,它终于找到了,凶狠地扑向你,狂躁不安,我知道你就是凶手。」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只好接近你,查出当年车祸的真相。」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看来:当时狗狗应该是昏迷了,因而后面的事它并不知道。」
「在它的心里,一直认为是你将他的主人撞死的。」
我刹那间就明白了:当时电瓶车和宾利车发生了很猛烈的碰撞。
但是年轻人只是被撞昏了,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那是因为大狗承担了大部分的撞击力量。
而我下车查看的时候,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十年了,哪怕它已经老得走不动了,瘸腿瞎眼的,却仍然还在锲而不舍地寻找凶手,为主人报仇!
我叹了一口气。
很细致地将当年的情景一一告知于她。
那是一切事情的真相。
她哭了,颤抖不已。
「真相原来是这样……」
是啊!起因就是一个「意外」!
残酷的「意外」。
被你追寻了很多年的「意外」。
16
我看着季星,喃喃地说道:「对不起」!
她胡乱擦了一把满脸的泪。
「太晚了!」
确实晚了点,晚了十年,这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咽。
苦涩在嘴里蔓延。
「那支箭?」
「不知道!」季星回答得很干脆。
「我只是顺水推舟报复说:你得了狂犬病而已。」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本来我就只是想设计问出当年的真相罢了」。
「催眠我写下遗嘱是为什么?想杀我报仇?」
季星没有说话,这是默认吧!
啧!呵呵!
我看着她娇美的容颜沉默不语,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傻妞,骗鬼呢?
我们都明白:「狂犬病」只是一个借口。
就是为了趁我心神大乱之时下药,并掩盖迷幻剂的药物副作用。
那迷幻剂是麦角二乙酰胺吧?
这种迷幻剂致幻效果极强,只要控制好剂量,就会让人产生精神错乱式的幻觉。
与「狂犬病」发作时的前期病情有些相似。
所以,关于「狂犬病」所有的幻觉都是由迷幻剂设下的一个局。
目的只是为了给后面的催眠术打下伏笔,套出当年的真相。
同时她也可以静静欣赏我恐惧不安致使精神崩溃,饱受恐怖幻境折磨时的丑态。
这样才能释放复仇者心中积郁了十年的仇恨。
就如同猫捉到老鼠,从来都不是直接一口咬死的,而是在戏弄完虐之后。
事实上,我清楚地知道,季星也明白:
想治我的罪,还真是相当难。
因为没有证据啊!
如果我不承认呢?
「催眠」状态下得到的证据不合法,并不能作为真正的呈堂证供。
没有证据,我无罪。
交通肇事逃逸,还有一个追诉时效。
时效期是十年。
上个月就已经过了。
还有我的身份,人脉,地位……又岂是她这种小女人能掌控的?
不确定性实在太多了。
季星绝对不甘心,她真正的复仇,若不杀戮岂能解恨?
法律又如何能消磨她心中翻腾了长达十年的仇恨?
所以她没有找警察,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目的——就是想要我的命。
以血还血
好吧!
我站起身,面色异常诚恳:「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命抵命,你心里可好受一些。」
季星沉默不语,神情十分复杂。
我继续一口气没有停顿地把话说完:
「你说得对,我是罪魁祸首,对不起,阿星!」
「我现在就从楼顶跳下去,把命还给你!」
「你看,假如你杀了我就会脏了你的手,你还年轻,应该有大好的生活!」
「你想要过那种整天提心吊胆,杀人后逃亡的日子吗?」
「我真诚的希望你从今往后不要生活在仇恨里,好吗?」
「最重要的是,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季星垂下头,放下了手中隐藏的……枪。
果然……
哼!
17
我们一起来到楼顶,季星跟在身后,没有说话。
我没有再看她,怕自己不知不觉中又中了她的催眠暗示。
站在 23 层楼顶,我看着季星艳丽的脸,百感交集。
「阿星,你确定希望我跳下去为你哥哥偿命吗?」
「确定!」
哼!可能吗?我心中的杀意早已沸腾。
18
23 楼啊!摔下去必然尸骨无存。
她可真贴心,其它楼顶都会有一人多高的围墙,但这栋楼却没有。
围墙只有小腿高。
这种楼顶还不好找呢!难怪她会在这里租房。
这是准备将我「催眠」,制造自杀的假象吧!
我眼泪汪汪亲手写下的遗嘱,自愿偿命的誓言。
都将是她脱罪的理由。
于她最大的惩罚只不过是:不作为。
真聪明,傻妞!
我微微地笑了,探身望了望脚下,黑幽幽的,很深。
下面是火柴盒一样的汽车,小蚂蚁一样的人。
还有闪耀如珍珠一般的路灯。
夜晚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很舒服。
狂犬病人可是「恐风」的,我有吗?哼!!
计划进行到这里,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转过身,柔声道:「阿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你爱过我吗?」
她愣了一下,表情相当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季星才缓缓点头,「爱过!可是……」
很好!
我笑着说:「我愿意为你而死,但真相你必须知道,你哥哥临死前……」
我故意说得很小声,她向我走了几步:「你说什么?大声点?」
两人的距离在无形中拉近了。
我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季吉他就是当场死亡的,没错,就是我杀的。」
「呵呵呵……」我阴森森地笑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脸,没有带任何面具。
这张脸阴狠恶毒,如行走在万丈深渊边缘的魔。
「你说什么?」她果然面色大变,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可是我的声音太小了,随风散去。
「你再说一遍!」
手中的枪给了她勇气。
季星似乎想再听清楚一些,又朝前走近了几步。
不知不觉离我更近了。
真好!
过来吧!与魔共舞吧!
我低声呢喃:「他无意
()
中看见我杀人,没有办法呀!只好……」
「为了脱罪,我将他摆得正正地横放在路当中。」
季星呆了:「……」
我立即如闪电般挎步上前,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扭。
「啪」手枪掉在地上。
我立刻飞出一脚将它踢得远远的。
叹了一口气,倾过身我附在她的耳边,如亲昵的情人。
「我知道后面的车子都会从他身上碾压过去,你父亲喝下的那瓶农药也是我灌的!」
此刻
我看着她微笑:「很惊喜吧!」
季星怒了,也失控了。
「你这个混蛋!」
她开始拼命撕打,那架势似乎要将我撕碎。
但是盛怒之下的她忘了,本人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还是她亲自选定的呢!
快速地闪身,我顺手轻轻一推,她就像真正的纸片人一样飘落了下去。
「畜牲!」她怒骂。
无所谓,我不跟死人计较!
兰花香的曼妙身影没了,消失在这人世间!
远远传来沉闷的响声和尖叫声。
好了,游戏结束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没有看身后的监控一眼。
但却知道它仍然忠实地履行着记录职责。
因为小区所有的监控都只能录像,而没有录音功能。
录音会侵犯业主的隐私。
所以从监控录像来看,我完全是——正当防卫。
19
实际上我第二次看到季星仇恨的眼神时,就已经开始警醒。
她催眠暗示的「狂犬病」,让我彻底失望。
季星不知道的是:我送她的博美犬早就打过了狂犬疫苗。
所以狂犬病?怎么可能?哼!
我非常想知道情人的仇恨从何而来?
所以如她所愿,进入了这个游戏。
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一切就是个圈套。
别忘了,我是上市公司的 CEO,管理着偌大的一个上市公司。
若不是能力超群,如何能站上人生巅峰?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催眠术」?
季星忘了:想让人说实话,取决于被催眠者对催眠师的绝对信任。
可是我信任她吗?
错!我不信任任何人,除了自己。
站上这个位置,我又有多少隐秘和肮脏的事?
保护这些隐秘已经成为我的本能,它深深地植入了本人的潜意识里。
那辆参与谋杀的宾利车触动了隐秘让我迅速清醒。
杀意在心中翻腾。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能让季星活着。
所以就算是让她知道这个真相又如何?
死亡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我故意入套就是想通过它了解季星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怎么找到我的?还有谁知道?
结局很圆满,除了她,再没有人知道。
如果不是那条该死的罗威纳老黑犬,这事情早就淹没在了红尘之中。
20
但是
每一个受害者家属谁不想看到犯罪者后悔莫及的样子?
这就叫心理代偿!
我痛哭流涕的悔恨正符合她潜意识中的期盼。
让她以为我被成功催眠而放松了警惕。
随后我的话里三分真相七分谎言,轻易地让她相信那是「意外」。
意外……懂吗?
一个上市公司的 CEO,高端人士,一个普通中学生,完全没有交集的两种人嘛!
可我们就是在一个罪案现场交集了。
催眠状态下,「我」表现得越悔恨,她就会越相信我的话,越加不设防。
她太年轻太自信了,根本分辨不出催眠状态下的谎言。
实际上:我清醒过来以后假装被催眠,满嘴谎言。
我表演得如此卖力,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感动得想哭。
何况是她!
那么,最后的震惊和刺激的效果也会越好。
毕竟女人都是感性动物。
「爱?」哼!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词。
但是女人信!
这就足够了。
21
这是一场高智商的生死较量。
我费尽心机目的就是要将她引到楼顶去合法合理地——灭口。
合理又合法。
楼顶上我故意用话刺激季星。
她心神失控,扑过来撕打,哪里还管什么催眠暗示?
这就对了!
因为楼顶上有不能录音的监控。
它自然无法录下我说的话。
监控只会录下她手中的——枪。
监控只会录下影像:她愤怒地扑向我,想将我推下楼,想杀了我。
而我呢?只是挣扎躲避……
她自己——失足坠楼。
我——则是最标准不过的正当防卫!
现在:
那浸泡过乙醚的毛巾,将作为她意图谋杀我的证据。
季星在水里加迷幻剂,我虽不知道,却甘之如饴。
因为这也将成为她谋杀的证据。
还有枪,枪上只有她的指纹,是她自己搞来的。
那遗嘱上的纸不是有泪吗?
自然也可以解读成我被「谋杀催眠」后心痛无助的「眼泪」啊!
谁他妈的想死?
以命抵命?
呸!
做梦!
我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有良心的存在?
我的灵魂早已漆黑如墨。
至于季星的动机嘛!自然是爱而不得,起了杀心。
而我只是一个可怜的错误迷恋婚外情的出轨精英而已。
最重要的是:
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是季星自己做的。
这场针对我的谋杀本来就是她精心策划的。
她可真贴心,真贤惠。
我只是在最后关头轻轻推了她一下。
而已。
结局就颠倒了过来。
看!多有趣!
当你在捕猎的时候,一定要看看身后是否藏着真正的猎人。
可她报仇心切,从来不看身后。
呈现在表面的证据事实就是这样。
瞧!所有的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
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罢了。
因为季星必须死,和季吉一样:他们的指控都将引起警方对我实施的另一桩谋杀案的注意。
这怎么可以?
我根本就没有退路。
只能背水一战,最后——我赢了。
成功反杀。
事情真相是这样的:
十年前,季吉无意中看见我杀人,小家伙吓坏了。
他转身就逃,这没错。
可他随即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人和狗都只沿着公路跑。
跑向远远停放的电瓶车。
这跟找死无异!
我立即开车狂飙当场将他们撞了——灭口。
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
然后给他灌了一瓶白酒。
季吉嘴角吐着血沫,哀求地望着我。
被我无视。
没想到的是,他之前正好吃过酒席。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我毁灭了一切证据后,将他工工整整地横摆在公路当中。
用白雪将他的黑色裤子覆盖, 让他和白色的羽绒服融为一体。
因为黑夜和大雪, 后面的车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及时」发现他的。
就算是发现了,车主也来不及反应去踩刹车。
他身上撞车谋杀的痕迹, 也会因十多辆汽车的反复碾压而消失,就是大罗神仙也分辨不出来。
我就在赌:「人性」。
赌:从他身上压过去的车主绝对会逃逸。
因为黑夜,大雪, 没有公路监控……
这世界的人性还真没让我失望。
自然这证据链的第一环就会被彻底湮灭在大雪和后面的车轮之下。
见证这一切的,就是那条罗威纳犬。
我出于自己的毛绒控,没有将它灭口, 甚至还摸了一把它头顶的那一撮白毛。
当然,我根本就没想过这条本应该死亡了的狗,能在那样的大雪天活下来。
若狗没死,自然是目睹了一切, 可惜它说不了人话,也没人懂狗语。
而且当时它本就奄奄一息吧!
一动也不能动。
它只能悲伤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被一辆又一辆的车碾过而无能为力。
所以这条老罗威纳就成了我唯一的漏洞。
在那场灭口的车祸中, 我必然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狗这种动物可真是即可爱又很讨厌, 它竟然将关于这种气味的记忆保持了终生。
并且用一生的时间, 孜孜不倦地寻找我为主人报仇。
最后老狗竟然还成功地将我找到。
季星兰花香年轻的身体确实让我迷醉。
但她是一个疯犬,疯狂地想将我拉下神坛。
于是我只好顺水推舟, 将计就计杀了她。
还有季星的父亲也查到了我, 但他苦于没有证据, 只好借酒消愁。
于是我悄悄到他家里去了,给烂醉如泥的他灌下了整整一瓶百草枯。
醉糊涂了的他还咂着嘴,以为那是——酒。
瞧!理由都是现成的:无法忍受惨烈的丧子之痛。
尾声:
楼顶的风沥沥地吹拂着, 我身上单薄的睡衣在空中飘荡飞舞。
真舒服!
我心情颇好地坐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家人都死绝了。
灭门之祸。
不过如此。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给他们报仇, 打扰我富裕而平静美好的生活。
我甚
()
至想开一瓶啤酒, 对月当歌来庆贺这一阶段性的胜利。
但是不行,在摄像头前的我应该是失魂落魄的。
毕竟刚刚因为「正当防卫」错手杀了情妇,对吧?
演戏必须敬业到底。
楼下响起警笛声。
那就等着吧!
咂了咂嘴,我就这样坐在了高台上, 望着天上的残月出神。
身后极轻微的一声「汪」。
我愣了一下, 转头就看见一条半人多高, 瘸腿瞎眼的老罗威纳犬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
因为剧烈地奔跑,它血红的舌头无力地嗒拉着。
看见我,仅剩的一只眼立刻变得血红, 毛发全部炸开, 狗嘴两边翻出恐怖的弧度,露出锋利的犬牙。
伴随着阵阵低吼,它一跃而起。
复仇的黑焰以迅雷烈风之势向我扑来。
狰狞凶狠的尖牙直接就要刺进我的咽喉。
我心一沉, 糟糕,怎么把这条老黑狗忘记了?
季星到底把它藏哪儿了?
「他妈的!」我咒骂一声,赶紧闪身后退。
可是在这一刹那, 我也忘了自己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身子一轻,我和老狗一同跌落……
它紧紧地扑在我的身上,还在不依不饶地试图啃噬我的肉。
完了,完了, 完了。
我是真正的被吓得亡魂皆冒。
恍惚中,似乎看见老黑狗抬起头,望着我裂开了嘴。
它在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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