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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考 658 分,姐姐却和我的竹马篡改了我志愿,只填大专。
在报考系统截至前十分钟,我刷到了竹马匿名发在网上的投稿。
原来他和姐姐早就在一起了,还嫌弃我是个碍眼的电灯泡。
我哭得像个泪人,高冷学霸一脸戾气抢了我的鼠标替我改了志愿。
并面不改色的在投稿下面评论了个「人渣 666」。
高考查分那天,姐姐占了家里唯一的电脑,一边抱怨网卡,一边嫌弃家里的风扇老旧。
「烦死了,又闷又热,就不能换个空调吗?也没多少钱,非得这么紧巴的过着。这下好了,我高考成绩都查不出来,你们满意啦!」
妈妈拿着蒲扇焦急的扇着,忍不住拍了拍爸爸埋头理货的背。
「老顾,别瞎忙了,孩子都急坏了,快想想办法。」
爸爸无奈的抓了抓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见姐姐阴沉的脸,爸爸只好提议道:「要不,咱们把手机上连的 wifi 都关了,看看管不管用。」
「对对对,只能电脑连,手机都给关了。」妈妈忙掏出手机关了,还检查爸爸有没有关好。回头看到傻站着的我,不耐烦的叉腰训:「傻站着干什么呢?林沐,你真是块木头,还不快关了,要是耽误你姐查成绩,看我饶不了你。」
我挨了一顿训,从裤兜里掏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年机,没有多解释。
妈妈眼神闪烁,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又问柔和了语气问姐姐:「灵灵,出来了没?」
「别催了,这不是在刷新吗?」
「哎,好好好,不催,不急。好饭不怕晚,等等看。」
爸爸附和道:「是是是,咱们灵灵画画这样好,考个好大学肯定没问题。」
姐姐在宽慰下,有些得意的扬起了头:「那肯定,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夸我有天赋呢。」
我站在卧室门前,静静看着其乐融融的画面。仿佛一个局外人。
他们不记得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也不记得,我也是今年的高考生。
「出来了出来了,」姐姐兴奋的拍手:「312 分,去年美术的录取分数线才 307,我多了 5 分呢。太好了。」
「真好,真棒。」
「咱们灵灵真有出息,准大学生。」
爸妈激动的夸赞,而姐姐得意的理了理头发,照着镜子补了妆。
「我得和我的五万多个粉丝汇报一下这个好消息,文案就这么写:星光不负赶路人,准大学生即将报道。」
妈妈挥着蒲扇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咱们灵灵就是有文采。」
我捏着准考证打断她们的喜悦:「能让我也查查吗?」
姐姐挪开屁股,坐到了床上:「喏,查吧。」
楼下是爸妈经营着的一家水果店,又顾客上门,他两出去招呼了。
姐姐手机叮叮咚咚的响着,她在她的粉丝群里发语音回复:「谢谢宝宝们的夸奖,也感谢大家的陪伴,灵灵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哟。」
我输入完信息,期待又焦急的等待。屏幕上好一会儿才显示出一行字。
——该考生高考成绩被隐藏。
我有些发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姐姐探头瞥了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嗤笑一声,敷衍的安慰道:「没事,不管考多少分,读个大专也行,家里有我一个大学生,就够了了。」
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和姐姐是异卵双胞胎,她相貌优越,性格更讨爸妈喜欢。
家里供她学了美术,她在画室画画的照片被人发到了网上,引起了一阵追捧。现在是小镇上小有名气的网络红人。
相比之下,中规中矩的我显得平平无奇。
沉默寡言的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成绩也是平平。丢在人堆里都不显眼。
吃午饭时,开鸣哥哥端着饭碗跑到我家餐桌上坐下。
我让出地方,自己坐在了小板凳上。
闷头吃饭的我嘴角微微上扬,开鸣哥哥家住在我家我家隔壁,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穿着 23 号球衣,大大咧咧的坐在餐桌前夹菜,用手肘撞了撞姐姐的胳膊问:「听说你过线了?」
姐姐吃着碗里妈妈特意为她拌的水果沙拉,嗔道:「当然啦,集才华和美貌于一生的高中美少女就要进化成大学生了。」
开鸣哥哥听完笑笑,刚从球场上下来的他一身汗,凑到姐姐跟前炫耀道:「我也过线了,361 分超了去年体育线一分。不过也够了,我看咱俩能报一个学校。」
开鸣哥哥头发上的汗丝落到姐姐衣服上,惹得姐姐不满,往外推开:「哎呦,你走开,一身臭汗。谁要和你一个学校。」
「你不和我一个学校要和谁?嗯?」
他两推搡着,我被挤到角落,拿起桌上的餐巾纸递出。
「开鸣哥哥,擦擦汗吧。」
开鸣哥哥一僵,又缓过来一个笑,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扬手说:「谢了。」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他挥手的样子很肆意,和不敢大声说话的我,一点都不一样。
门口传来一阵鞭炮声,姐姐擦擦手,整了整裙子。
「爸妈就是喜欢小题大做,志愿都没填呢,就开始庆祝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堆人涌进我家,连老师和校长都来了。爸爸、妈妈被围在中间,有些局促。
几个记者拿着摄像机不住的拍着,闪光灯花了我的眼睛。
姐姐推开我,迎上去,对镜头挥手:「嗨喽,大家好,我是林灵。」
又小声的拉着摄像师问:「后期能修修图吧?最近换季,我有些过敏,皮肤状态不是很好。」
摄像大哥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摆摆手示意她让开。
「姑娘,搞错咯。我们来拍的是省文科状元林沐,不是你。」
姐姐一愣,随即尖叫起来:「不可能,查分的时候我在旁边的,她连成绩都被隐藏了,怎么会是省状元?」
校长笑盈盈的面对镜头解释:「不是状元,不是状元,我们没有宣传状元的意思。只是来恭喜我校林沐同学的。」
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没想到被隐藏的分数居然是 658 分。
我被围绕在其中,合影,接受了老师递给我的一万元奖学金,老师叮嘱我:「志愿一定要好好填,别辜负自己寒窗这么多年的努力。」
我郑重的点头,回头却看到了阴沉着的姐姐的脸,和并不是十分喜悦的爸妈。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去,关了门,姐姐摔了碗筷,坐在沙发上哭起来。
「分数线刚刚出了,今年分数线提高了,我压根没过线。」
一个抱枕扔过来,姐姐愤恨的看我:「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可妹妹的成功更让我大受打击。你怎么就隐藏得这么好,全省第一,这样的分数,你怎么敢考的?这下我要被你比下去了,你开心了吧?」
我抱着抱枕,摇头:「我没有,没有要和任何人比。」
开鸣哥哥抽了纸巾给姐姐擦脸,又坐在一边哄着姐姐:「没事,不就是没过线吗?我也没过,我们一起读大专好了。你家里有一个大学生,不挺好的吗?还是状元,你这个姐姐也跟着沾光啊,高考状元的姐姐,多有面子。」
「才不是,」姐姐哭得更大声:「从小到大,大家只会说这是林灵的妹妹,我才不要听到别人说我是林沐的姐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妈妈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瞥见我手里拿的奖学金,一把夺过,塞到姐姐怀里。
「灵灵别哭了,这一万块钱你拿着,你不是一直想买最新出的那个苹果手机吗,去买吧。」
「可是,这是老师给我的……」
我的话很快就被妈妈打断:「你这孩子,一点没有眼力见,没看到你姐都哭成这样了吗?也不知道帮着安慰一下,就知道惦记着钱,开口闭口都是钱,你掉钱眼里了?」
「我没有。」我反驳道。
姐姐攥紧手里的奖学金,更来气了。
「你没有什么?你敢说你现在不得意吗?把我比下去了,你肯定心里偷着开心吧。」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再说什么都只会是我的错。
爸爸急于结束这一场战争,提出个中和的意见:「既然沐沐学习成绩这么好,那不如今年的分就借给灵灵。反正你两是姐妹,差别也不大。沐沐,你再复读一年,明年你再上大学,那家里养两个大学生的负担也小一点。」
听到这个建议,姐姐的啜泣声小了些。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爸妈,忍不住为自己辩白:「家里负担大难道是因为我吗?姐姐学艺术一年花四五万,你们不说。我的学杂费都是我寒暑假谎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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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打零工赚的,你们还嫌我花钱多。你们平时都说姐姐好看,不像我相貌平平。怎么一有好事,就说我和姐姐长得像了,你们偏心……」
话被打断,妈妈恶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在家里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考了个状元就了不起了是吗?」
指甲陷进肉里,我忍着没有哭。屋里一片寂静。
从小到大,只要我和姐姐有矛盾,永远受指责的都只会是我。
因为我长相不如姐姐,也不如姐姐嘴甜。
开鸣哥哥开口打破了这一僵局:「是这样的,叔叔阿姨,现在国家的教育系统都联网了,都要人脸识别还有对应身份证才能完成大学入学的。让林灵顶替林沐的想法要实现,就是不可能的。」
我感激的看向开鸣哥哥。
而姐姐嘟起嘴踢了开鸣哥哥一脚,跑回房间了。
夜里,我抱着抱枕准备再沙发上将就一晚。
家里小,我和姐姐共用一个房间。
但姐姐闷在房里不出来,连晚上都没有吃,为此,我晚上又被爸妈数落了一顿。
「你说你,好好的考那么多分干嘛?还偏偏你姐又没考上,你这不是刺激她吗?」
爸爸也有些头疼:「你姐是个心气高的,这样冷不丁被你压一头,我看得气坏了。」
「就是,你说说你。长相普通,平时又一混子打不出三个屁,不像你姐会来事。你这样的就算你考上了大学,出社会以后还是不如你姐。」
回房前,妈妈还忍不住抱怨:「要是考 658 分的是灵灵就好了。」
眼泪浸湿了抱枕,枕着有些难受。
房门被拉开,姐姐站在门前,不自然的说:「进屋睡吧。」
我跟着进屋,房间里一片狼藉,看来姐姐一下午都是在折腾我的东西。
我把被撕碎的试卷和书本清理进垃圾桶,在碰到被踩了脚印的日记本时,心里有些发酸。
收拾好一切后,我躺在地上。
床太小,姐姐不愿意和我一起睡。所以,无论春夏秋冬,我都是两床被子,一床垫,一床盖着,睡在地上。
夏夜很静,姐姐翻了个身,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徐开鸣对不对?」
我知道姐姐看过我的日记了。
是的,我喜欢开鸣哥哥,很喜欢。
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没发育好,医生本来说,很有只会生出一个孩子。
但是我偏偏顽强的活着了。
只是从小便身体不太好,小学时候都比别人矮些。
我第一次见到开鸣哥哥时,正被几个小朋友跟在身后丢石子。
他们笑我小矮人,是长不高的侏儒。
开鸣哥哥拍着篮球路过,一个篮球砸过来,把我吓得发抖,也把那群闹事的小朋友吓跑。
「别怕,我叫徐开鸣,你可以叫我开鸣哥哥。我知道你姐姐是林灵,以后,我保护你。」
这是开鸣哥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开鸣哥哥明显更喜欢和姐姐一块玩。
对我,叫林沐的时候少,叫林灵她妹的时候更多。
但这不妨碍我喜欢他。
「你别不说话,我就是知道你喜欢他。」见我不说话,姐姐接着说道:「他今天下午和我说,他也喜欢你。」
我的心蓦地跳漏了半拍,转过身,和姐姐确认:「开鸣哥哥,他真这么说?」
姐姐勾起个得逞的笑容,说到:「那肯定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他还挺遗憾的,本来大学打算和你表白的。但是分差太大,肯定没戏了。」
我眼眸暗了暗,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手。
姐姐接着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和我们一起,填家里附近的大专。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总不能因为上大学就要分开吧?你也不想你开鸣哥哥伤心,对吧?」
姐姐点开一段语音,是开鸣哥哥的声音。
——能和你还有你妹在一所大学那肯定是好啊。
我内心酸胀得几乎冒泡,原来念同一所大学,是开鸣哥哥和我共同的愿望。
但高考是我为之努力三年的目标,孰轻孰重我能分清。
于是我遥遥头,「没关系,就算不在一起上学,我们还可以联系啊,如果他真的也喜欢我,我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姐姐继续劝我,「他那么帅,你就不怕别人抢走。」
我笑笑没说话,我和徐开鸣都未曾开始,哪里谈得上什么抢呢?
转眼到了报考志愿的日子。
我本想去兼职的网吧填报,但我没料到姐姐居然一脸笑意拉着我先填。
我被她释放的善意蛊惑,不好意思拒绝,郑重地填好了志愿。
确认好后才继续去兼职。
网吧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哥哥,我叫他胖哥。
他见我来很开心:「你放暑假了,我就舒服了,行了,这几天,你看着点店里。我带女朋友出去旅旅游,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哈。」
我笑笑,点头。
胖哥折回叮嘱:「楼上的屋子别忘每天打扫啊,一点灰都不要有。那位祖宗好像快回来了。」
「放心吧,胖哥,不会忘的。」
我不知道胖哥口中的那位祖宗是谁,只知道自我高一开始,每次过来,胖哥都会让我打扫那间屋子。他说,女孩子心细,打扫得干净。不像他,每次打扫完,那位祖宗还嫌弃像猪窝。
我没见过胖哥口中的那位祖宗,每次收拾时,也基本就是扫扫灰。
只有暑假或者寒假,有几次过来,会看到被褥有人睡过。
我没有多好奇,网吧的人流量多了起来。
夜里,快十二点,我眯了会,刚冲好一杯咖啡。
就听到一阵轰鸣,一辆摩托停在了网吧门前。
我忙到门前,才发现外头下了好大的雨。
「先生,这里不让停车。」
是个很白、很帅气的男人。
他单腿撑地,摘了头盔,雨水顺着发尾滴到地上。
他甩了甩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溅到了我身上。
我后退一避,他停了动作,用手将石头的头发顺到一边。
我撑着伞,再次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让停车。」
他斜了我一眼,熄了火,避开我往里看。巡视几眼后问道:「胖子不在?」
我点头:「出去了,几天后才回。具体几天,我也不知道。」
「行了,知道了。」他长指拎起头盔,扣好帽扣,冲我挥手。
「进去吧,雨大。这个胖子,净偷懒,敢让未成年守夜班。下回我好好说他。」
轰的一声,摩托破开雨夜,消失在夜幕里。
我伸手接了捧雨水拍了拍脸,慢半拍的想起来解释。
「我才不是未成年了。」
这之后,胖哥在网上找了个男生和我轮班,我只用上白班。
趁着店里没什么人,我在网吧开了一台机子。
想浏览一些有关大学的讯息,然而我却以为点开了一条博文。
——我邻居家的姐们两都喜欢我,我和姐姐早在一起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可姐姐偏不让我公开,因为她妹妹暗恋我。现在好不容易高考完了,她妹考了个状元,放着清华北大不读,非要跟着我和她姐去念大专。求解:这么碍事的电灯泡怎么踢开?
我本来不感兴趣,可下面的一条评论却让我定在原地。
有人评论:哥们,别逗了行吗?还两姐妹都喜欢我,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别是个河童在这里找存在感的吧。还妹妹为了你放弃清华北大,你看看你自己信吗?我看了 IP 地址,你们醋省理科状元压根就是个男的。
下面跟了条回复。
——谁装了?你搞搞清楚,我又没说是理科状元。不是我自夸,我颜值不吹不擂,至少九分。河童一类的词语都和我沾不上边。我女朋友,靠颜值吸粉五万的颜值博主。就是她妹妹长得一般般,除了高考成绩,没什么好夸的。不怕你们扒,我再透露一条,她妹今年高考成绩 658,志愿都是我填的。我现在就在她们家。
醋省,658 分。
所有的信息都和我对上了,我心里一惊,我什么时候为爱报大专了?
我不死心的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老年机的声音有些大,姐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姐姐,你的志愿填了吗?」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在颤抖。
「早填好了啊。」姐姐笑得有些得意,又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徐开鸣,别闹,我妹。」
电话里传来忙音,挂断前,我听到了开鸣哥哥的声音,他说:「烦死你妹这个电灯泡了,就会坏人好事。」
我这下确定发博文的这人一定是徐开鸣了。
原来他不是我的月亮,只是我恰好被月光照到。
动静惊动了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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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座位上的人一动,扯下白色的外套,睡眼惺忪的看向我。
是那天雨夜骑摩托的男人。
「怎么是你?」他疑问道,然后一张手帕递到了我面前:「哭成这样,擦擦?」
清晨,网吧人少。
值夜班的男生下班了,我这才发现网吧只剩我和这个男人。
我没忍不住,毫无形象的哭得大声。
「啧。」
男人揉了揉耳朵,约莫有些起床气,他抢了我的鼠标,一脸戾气的浏览着帖子。
看着底下网扒出的姐姐的照片,又对比着看了我哭肿的脸。
切了一声后,指尖在键盘上点了几下,问我,「你真的报大专了?」
我遥遥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慌忙打开报考网站,果然,所有的志愿的都被改成了职业技术学院。
或许姐姐那天突然释放善意强劝我在家里报志愿,就是为了看我的登陆密码。
男人啧了一声,极有耐心的问我:「还有一次修改志愿的机会,倒计时不足五分钟,改不改?」
我止了哭泣,哑声说:「改。」
我将所有的职业技术学院删除,在最后一分钟,改回了原来的志愿,我梦寐以求的清华大学。
叉掉网页,我才发现,刚刚他用我的账号,在那条投稿下评论了一句——人渣 666。
我有些心慌的想删除,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腕。
他懒洋洋枕在椅子上,制止了我的行为。
「受欺负的是你,心虚什么?也没瞎说啊,纯渣男。」
我默默抽开了手,低下了头。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昵称:「再说了,就一个木字,他们能知道是你的号吗?你本名叫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答:「木沐。」
「噢,」男人嗓音带笑:「两个木啊。」
我不解他笑什么,抬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里,他挑眉:「很巧,三个木,我叫路森。」
网上的帖子发酵得厉害,等我下班时,原贴已经搜不到了。
大概是徐开鸣自己删除了。
只是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截图被广泛传播。网友也越扒越起劲。
甚至有姐姐的粉丝粉转黑,曝出姐姐之前在粉丝群里立单身人设,号称自己没有男朋友,各位榜一大哥努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有好事的网友开了个帖子,专门扒姐姐表里不一的打脸行为和爆火历程。
有截图为证,证明姐姐在粉丝群出售自己微信号,五十到几百不等。
扒得更早的,是姐姐一开始火的时候立的富家千金、独生女人设。
后来是被同校的同学揭穿,又换了个励志草根却貌美如花、积极向上的人设。
她大方承认自己家是卖水果的,有个不起眼的妹妹。自己很喜欢画画,在绘画上很有天赋。
这一波直接涨了三万粉。
网友评论:互联网的流量密码可算被她掌握了。
还有挑事的提议:这一次,干脆换成拯救我那为爱放弃清北、念大专的恋爱脑妹妹吧,更能圈粉了。
群嘲的评论很快被水军淹没,也不知道姐姐是哪里来的钱买水军的。
我坐末班车回到了家里,爸妈在门口吆喝着卖水果。
屋里却关着门,清晰的听到姐姐和徐开鸣在吵架。【截断位截断位截断位截断位截断位截断位】
「你说清楚,你不和我公开,到底是怕你妹妹伤心,还是怕你网上那些好哥哥不给你钱花了?」
徐开鸣的声音有些急。
姐姐好言好语的劝:「网上人说的也能信啊?当然是为了我妹妹。我还没怪你呢,随便发个破帖子,我都掉了快一万的粉了。你看看这私信,能看吗?全是骂我的。你压根不心疼我,你还凶我。」
徐开鸣的气势弱了,又问:「真没骗我?」
「没有,」姐姐嗲着嗓子说:「最喜欢就是你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啊。快想想办法吧,把这些东西删干净了,我还打算大学里签公司直播呢。这些都是黑料。」
徐开鸣有些不满的说:「别做网红了,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我才不呢,网友们爆火的路子都给我想好了,我绝不放弃。剧本我都有思路了,等林沐拿到了大专的录取通知书,我就开个新号。主打一个清醒人设,劝她不要为爱沉迷。到时候你对她好点,送送奶茶,嘘寒问暖什么的,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我再在一旁规劝,多好的反差啊,肯定好多粉丝喜欢看。」
徐开鸣拗不过她,闷闷的「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饭桌上,爸妈问起姐姐填志愿的情况。
姐姐顿了顿,回答说:「就家附近的学校啊,学费又便宜,又离家近,也能常回来看看你们。妹妹也一样,对吧?」
我看着巧笑倩兮的姐姐,第一次打心底里心寒,僵硬的点点头。
姐姐满意的笑笑,说:「能和妹妹一起上大学,我真开心啊。」
爸妈也没多意外,只说:「在家附近挺好的,北京那地方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看多了,容易看花了眼,以后不好嫁人。」
我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藏进背包里,随身带着。
算了算录取通知书大概还有二十天才能到家,二十天后,家里肯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到了网吧,先按照惯例,去打扫楼上的屋子。
窗帘半拉着,我拖了一遍地,才发现被褥乱了。
胖哥的那位祖宗大概回来过。
我扯住被角,抖松被子,刚要叠起来。就被扯住手腕,压进满是荷尔蒙味道的被窝里。
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男人压着焦躁的声音揉了揉我的头。
「毛毛,别乱动了。」
我吓得尖叫,胡乱的使劲推身上的人。
碰到毛茸茸的布料,赶紧收回手。
灯被人打开,我扯着被子捂脸。
路森裸着上半身,右胳膊被绷带吊起,疼得整张好看的脸都皱起来。
胖哥赶紧扶着路森坐好,问:「没事吧?祖宗,伤口没裂开吧?」
路森摆摆手,我转悠着眼睛不敢抬头。
在窗帘下,看到了一只瞪着圆眼的金吉拉。
这大概就是路森刚刚嘴里喊的「毛毛」。
路森吸了口气,按了按好看的眉眼,有些无奈道:「气笑了,怎么每次睁开眼就看见你,我都快……」
他咂了咂嘴,没接着往下说。
反倒踢了踢胖哥:「胖子,你敢招童工?是想这破网吧关门大吉是吧?」
我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站得端正,先一步解释:「不是的,我已经成年了。昨天你都看到了,我都参加高考了。」
路森从兜里掏了支烟,刚想让胖哥点上,又看了看我,别到了耳上。
「我不是说现在,」路森交叠着腿,颇有气势的上下打量我:「两年前,你不就在这干了。」
他一语道破,我心虚的低下了头。
胖哥挠头憨笑:「得了祖宗,别吓唬小姑娘了。这你早就知道了,又不说,这会子发什么难。」
高一时,有笔学杂费,妈妈迟迟没给我,我便自己出来找工作。
由于差几天满十六岁,没人敢要我。
路过这家网吧,是胖哥贴了招清洁工、日结的广告。
我谎报了自己十六岁,干了几个月,才凑齐了学杂费。
后面一有时间我便会来这边打零工。
路森看上去有些凶,我赶紧承认。
「你别怪胖哥,是我的错,要怪你怪我吧。那时候,是我谎报年龄,胖哥不知道的。」
「谁说要怪你了。」路森笑,扯开抽屉扔了个东西给我。
我接住,才发现是包水果味的硬糖。
「我是说你,胖子!」路森一拳砸在胖哥怀里:「你怎么当的老板,员工都是高考状元了,你也不给放几天假。你励志成为的资本家,不会有个别名叫周扒皮吧?」
「嘿嘿,」胖哥傻乐:「还得是祖宗你知道怜香惜玉,我都忘了妹妹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
胖哥对我说:「行了妹妹,我也度假回来了,放你几天假,出去和朋友好好玩玩吧。」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胖哥。我需要钱。」
在路森和胖哥怔愣下,我接着说:「我也没有朋友。」
相比于耀眼的姐姐,我一向是不起眼的。
但从小到大,姐姐都会带着我。
所以,即便爸妈偏心,我也不会怪姐姐。
因为,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
但从昨天开始,不是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下班的时候。
换班的男生来得早,我同他商量:「能不能今天晚上我替你上班?」
我并不想回家面对姐姐,我甚至有些害怕那个家。
「别卷了,别卷了。」路森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提溜着我的领子,把牵引绳系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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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溜溜毛毛,给你算加班工资。」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
网吧在商业街后面的巷子里,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路面也脏些。
我把牵引绳绕在手上,抱起毛毛,往对面的公园走。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我晃了晃头,发现影子并不跟着动。思索着脚步就慢了。
背后贴上一赌温热的墙,回头才发现路森一直跟着我出来了。
我指了指他吊在脖子上的绷带说:「胖哥说你右手骨折了,要多卧床休息。」
他耸耸肩:「所以才让你溜猫啊。」
我没忍住问:「不是让我溜猫吗?怎么你跟着出来了?」
「让你溜猫,你练臂力呢?」路森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打了个响指,毛毛就从我怀里挣脱,挪到了他脚下,用脑袋拱他的脚腕。
我望着脚下的影子,两人一猫,说不出的亲密。有些耳热的往后站了站。
可手上的牵引绳又使力把我和路森的距离拉近了些。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和他之间发酵,明明只是几面之缘,可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犯规。
公园的林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毛毛机警的竖起了耳朵,我揪着牵引绳不敢动。
路森不甚在意的扯了扯绳子,压低声音道:「走吧,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做坏事喽,少儿不宜,赶紧走。」
「都怪你,非得在这里,又没套,还都是蚊子,你看把我咬得。」
熟悉的抱怨声,紧接着草丛里钻出来一对狼狈的男女,赫然是姐姐和徐开鸣。
我猛的转身,缩到了路森背后。
「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这不是开房的钱都被你榨干去撤热搜了吗。」
姐姐抓着胳膊上的包叹气:「希望录取通知书早点发,我都在家里藏了好几个摄像头了。用几个机位,全程抓拍醋省状元跌落神坛,录取大专院校。这么劲爆的标题,起码能变现个十万块吧。」
徐开鸣搂着姐姐的肩膀,附和道:「是是是,灵灵最有点子了。」
「那是,我那妹妹从小就不如我,就被我当成爆火的垫脚石又怎么了。反正我爸妈什么都听我的。」
擦肩而过时,姐姐偏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路森一把挡住姐姐的视线,把我搂在怀里,没受伤的手按着我的头,把我遮得严严实实。
「看什么?」徐开鸣问。
姐姐随意答着:「没什么,我还以为是林沐,吓一跳。不过,她那样的,应该交不到这么帅的男朋友。」
「啧,说谁帅呢……」
「你你你,你最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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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声远去,我看着路森胸前被沾湿的一片布料,才意识到自己又哭得狼狈。
我退一步想离开路森的怀抱,而路森却进一步,拍着我的肩。
像哄小孩一般的问:「想知道我怎么受的伤吗?」
「嗯。」我闷闷的答,想听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某人在填志愿的那天哭成个小兔子,让我心神不宁。骑车的时候,突然从绿化带里蹿出来一只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流浪猫,我分神了,就摔成这样了。」
我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又不好意思的用袖子蹭了蹭他胸前湿润的一片。弱弱道:「不能全怪我。」
「嗯,」路森点了点脚边的毛毛:「还有它。」
毛毛昂起毛,瞪大眼睛无辜的喵喵叫。
我成功破涕为笑。
路森扯了扯嘴角,咂嘴说道:「你和毛毛还挺像的。」
这可不像夸人的话,我反问道:「哪里像了?」
路森笑笑:「我被 120 拉到医院的时候,一群小护士都嫌毛毛脏,说我亏大发了,为了避这么只流浪猫,摔断了只胳膊。」
这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吗?我眸光一暗,情绪低落起来。
「哎哎。」
路森一叫,我和毛毛同时抬头看他。
他一个响指,毛毛跃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肩膀站定,像个骄傲的将军。
「可是啊,等我把毛毛打理干净,她们就都上赶着要来撸猫了。咱们毛毛本来就很漂亮,不用她们夸,就是很漂亮。」
明明是在说毛毛,我怎么觉得是在说我。我脸有些红。
路森清咳了一声,正经的对我说:「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很优秀,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眨巴着眼睛,不懂他话的意思。
他避开我的眼神,不自然的说:「那个……我是说,我和你胖哥,都知道,你学习很刻苦,还勤工俭学,很优秀。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别多想。」
我坦白道:「本来没有这句话之间,我是没有多想的。」
路森张嘴想说些什么,面对我毫不避讳的目光,又什么都没说,最后扬了扬手。
「哎呦,胳膊疼,卧床休息,打道回府。」
毛毛机灵的跳落在地,走了几步没见我跟上,又回头冲我喵喵几声。
我终于如释重负的露出个笑,跟上去。
录取通知书到家那天,我提前问胖哥预支了半个月的薪水,到商场买了部智能手机。
在和小姐姐请教了如何开直播后,我申请了自己的直播账号,昵称用的依旧是「一个木」。
回到家时,姐姐正坐在沙发前涂指甲油。刺鼻的气味弥漫整个屋子,而徐开鸣毫不嫌弃的在一边喂她吃西瓜。
见我回来,姐姐撞了撞徐开鸣的手,示意他收敛一点。
然后毫无负担的冲我笑:「沐沐今天回来得那么早?平时不都是晚上才回来吗?」
我也笑,用无比清晰的声音回答:「因为今天是录取通知书到家的日子啊。」
11
姐姐愣了一顿,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又似乎惊讶我竟然可以如此流利的表达。
爸妈是从小摊贩做到店面的,常常面对众多的客人,脾气和性格都是急躁的。
姐姐遗传得很好。
可我,偏偏是个慢性子。吃饭慢,说话慢,做事也慢。
小时候,我在吼声中长大的。
「吃快些。」
「走快些。」
「说话快些,别慢吞吞的。」
我胆子很小,被吼过几次之后,便不太敢说话了。
说话时也总是小声或者磕磕绊绊的。
而一次,我会为自己发声的,用姐姐想陷害我的手段。
家里的客厅很小,多了些什么几乎一眼可见。
墙上的壁画是新来的,桌上的小熊也是,电视柜上的玩偶,都有些刻意了。
而我当着姐姐和徐开鸣的面,拿出了自己新买的手机。
「姐姐,这是我打暑假工的工资买的,好看吗?」
姐姐僵硬的笑:「嗯,好看。」
然后,我打开了直播,深呼吸一口气,对准镜头。
「大家好,我叫木沐,是醋省的一名高考生,今年是发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希望这个好消息能和大家一起分享。」
直播间开始涌进来人,无非是蹭了之前徐开鸣那个帖子的热度。
而姐姐和徐开鸣,在我打开直播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得难看。
「木沐,」姐姐避开我的摄像头,做贼心虚的劝我:「怎么也学姐姐开直播啊,网上的人说话很难听的,他们会挑你的刺的,快关掉。」
这一次,我没有听她的。
「姐姐,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报的是传媒专业,镜头以后会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得学着适应它。」
姐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怎么会,我明明给你填的汽修……」
此时,快递员敲了敲门,把三份录取通知书递过来。
「徐开鸣的也寄到这里是吧,请签收一下,两份职业技术学院的,还有一份,木沐的,清华大学,恭喜啊!」
「谢谢。」
我从容接过,冷眼看着姐姐难以置信的目光一点一点暗下去,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居然改志愿了!」
徐开鸣嫌弃睨我:「这就是你日记上写的喜欢我、喜欢到无可自拔?我看也不过那样吗。装什么深情啊,大学霸。其实压根心底就看不上我们两这样的人吧。」
我架好手机,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直播下。
「对,我压根就看不起你们两个。」
姐姐没想到这一次我会这样坚决,冷笑道:「木沐,你是不是疯了?没有我没和一起,你应该知道,压根没有人会和你玩的吧?」
我将录取通知书放进包里,紧紧护在胸前,然后鼓足勇气把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我很清醒,我高考 658 分,是醋省所有选文科的同学里面分数最高的。我就应该去全国最好的大学,而不是沦为你们吸引流量的工具。」
我将客厅里隐藏的摄像头一个个拆出来,摔在地上。
「网络给每个平等的民众提供了发声的渠道,可却沦为你们博取流量的武器。传媒不该是这样,不应该是用低俗、对立来吸引人
()
们的眼光。传媒有更大的力量,应该为更多需要的人发声。我选择传媒的第一天,就是要为自己发声。我得到的一切,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是因为我值得。」
12
我的直播间一时间窜上实时第一,姐姐看着满屏的礼物,气红了眼,掀了桌子,砸坏了我新买的手机。
动静太大,爸妈进来问怎么了。
姐姐哭得梨花带雨,说:「她明明填了清华的志愿,之前还骗我要和我同一所学校。」
「北京的学校,天呐,那得多少钱。」妈妈咬咬牙,冲我伸手:「录取通知书拿出来,不许去。还学会骗人了?木沐,你最近早出晚归都学会了些什么?」
我没有听妈妈的话,我捡起碎了屏的手机揣回兜里,坚定的告诉家里的每一个人。
「我会去念清华的,这从始至终都是我的梦想,你篡改我志愿我念在是一家人不和你追究,你最好好自为之!」
姐姐眼神躲闪,哭得更凶了,「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改你志愿了,你有证据吗?」
妈妈抄起鸡毛掸子往我身上落:「反了天了你,就你有梦想?从来不为父母考虑,去北京得多少钱,你为我和你爸想过没有。」
我避开鸡毛掸子,将兜里所有的钱甩在桌上。
「我怎么没有想过,我从小到大,哪里没有家里想过。姐姐要学画画,几百块钱一节课,你们眼都不眨就出了,我想学跳舞,你们说太贵,我长得也不好看,学了没什么用。为什么被你们要求懂事的只有我一个啊?」
「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妈妈恼羞成怒,叫上爸爸,把我仅有的几件衣服拿塑料袋子装了,丢到了我脚下:「你走,别再回这个家了。」
我捡起几个袋子,转身出了门。
身后的爸妈还忙着安慰姐姐,没有意识到我是真的铁了心要走的。
巷子口停了一辆车,摇下车窗,胖哥冲我挥手。
「网吧忙不过来,帮个忙呗。」
我郑重的点头,上了车。
路森抱着毛毛坐在副驾,给我递了手帕。
「擦擦吧,又哭花了脸。比毛毛还像小花猫。」
我接过手帕,眼泪却越擦越多,止不住的抽泣,小声说:「谢谢……谢谢你们……我……我都没有家了……你们还愿意来找我……」
车子忽的停了,车门一开,路森转而坐在了后座。
「事先说明,我可不会安慰人啊。」路森手足无措的只知道给我递纸巾。
「没有家就没有家呗,你还有我。」
我愣愣的看他,呆呆的打了个泪嗝。
「我是说,」路森抓了抓头:「我做你的朋友吧,好朋友。好不好?学费、路费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我借你。」
我又感激又心疼:「可是胖哥说你开摩的挣钱也不容易,现在还摔断了胳膊,可能连温饱都不能自给自足,你怎么借我钱啊?会不会太辛苦?」
路森脸色僵住,咬咬牙,狠狠的锤了锤座椅:「死胖子,你在她面前都胡说八道了我些什么?」
胖哥笑得浑身的肉都在抖:「别闹啊,安全驾驶,别吵司机。我这不是看你早有贼心,想给你制造机会吗?」
「瞎说什么?」路森磕磕巴巴的反驳。
「怎么不是早有贼心?不然你怎么会莫名其妙让我去贴招人广告。怎么舍得把你的绝版诺基亚给妹妹用,还特意嘱咐我,要说是没人要的。怕人家心里有负担,吓跑了。」
我恍然大悟般看向路森,原来一直以来,关心我的不是胖哥,是路森。
13
到网吧后,胖哥帮我收拾东西。
车上只剩我和路森,我小声啜泣着,而路森没招可使,把毛毛抱在怀里都快撸秃了。
「你干嘛平白无故对我这么好啊?」
「那人渣配不上你,别哭了。」
我和路森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我不是为徐开鸣伤心的。」
「对你好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一阵声音后,又是一阵沉默。
胖哥敲了敲车窗:「打扰了二位,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们看小的是滚还是再陪陪二位?」
路森捂着眼睛挥手:「滚滚滚,赶紧滚。」
「得勒,祖宗。」胖哥冲我眨眼:「我女朋友帮你买了新的行李箱和新衣服都放衣柜了,别太感谢,八月底我们结婚,给个面子来当伴娘。」
「好。」我一口答应,心里暖暖的。
我在网吧落脚,路森却不常在网吧呆了。
只有白天开台机子,敲打着键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看到我的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又不敢开口。
我后知后觉这或许叫暧昧期,又觉得我和他太过小心翼翼。
八月中旬,妈妈来找过我一次。
「徐家那死小子,把你姐姐肚子搞大了。你姐姐宫外孕做了堕胎手术,心情很不好,指名要你去医院照顾她。你别打工了,去医院吧。」
我其实从网络上了解过这些消息。姐姐还想靠直播赚钱,可一露脸就会被网友围攻,直播一直被封。
一次直播中,姐姐突然肚子痛,徐开鸣着急忙慌的送她去医院,手机放在兜里,直播忘记关。然后医生诊断宫外孕的消息被直播间的网友全听到了。
未成年怀孕,还立清纯人设,姐姐一点热度都没有了。
倒是有专门扒网红的营销号,去过医院几次,排到过姐姐状态很差的和徐开鸣互殴。
我不想再问凭什么要我去,也不想指责为什么妈妈明知道我过去只会当受气包,还会让我去。
我只是冷静的说:「我不会去的。以后别来这里找我了吧,别耽误人家开门做生意。」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不要这个家了是吗?你以为读了个大学你就了不起,想不管这个家了是吧?」
偏心和成见都刻在心底,是难以改变的东西,我远没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我说:「既然你认为我是这样想的,那就这样认为吧。」
「死丫头,」妈妈一掌就要落下。
路森从路口折进来,及时拦下。
「阿姨,动手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路森很高,眉眼又极具攻击性,妈妈缩回了手。
「死丫头,不回家,就是和这个野男人鬼混是吧,算我白养你了。」
「阿姨,」路森不耐烦的拔高的语调:「好好说话,什么叫野男人,我正经清华法学院研究生,学生证、律师证都带着。你想先看哪个?」
妈妈彻底没辙,忿忿的离开。
路森转头打量了我一圈,问:「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他接着问:「不哭吧?」
我扯出了笑:「不哭,想先看学生证,大学霸。」
路森一愣,随即一笑,从兜里掏出了学生证放到了我手心。
「过了八月学生证就过期了,毕业咯。不过,应该还能赶得及送你进学校。怎么样,够义气吧?」
证件照上,路森换了西装,综合了他眉眼的凌厉, 好看得过分了。
我点点头:「嗯, 老学长还挺帅的。」
14
大二一次实习,我跟着前辈去采访律所知名的律师。
我举着话筒问:「路律, 请问你屡战屡胜的法宝是什么?」
镜头下,路森一身黑色西装,显得禁欲又克制, 只是眉眼带笑,又平添几分勾人。
他找准镜头,开口说道:「不能说是法宝, 算是一些我做人的信条吧。不畏强权,保护弱小。只我信奉的准则。」
一群迷妹夸张的尖叫。
采访结束后,同行的同学围到我身边问:「沐沐,怎么做到的?路律的采访很难约哎。」
我看着还在喝前辈商量事情的路森, 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妥协。
偷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是他弱小的学妹吧。」
「我们也是啊。」
「哦,」我仍笑:「那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醋省来的吧。」
「老乡啊, 那怪不得路律看你的眼神格外温柔呢。」
手机一阵振动, 微信里, 路森发了三个猫猫头表情包。
——哭泣,伤心, 求抱抱。木女士, 请问, 我还要和你装不熟到什么时候?
我点开对话框回复:「没有装不熟啊,我们不是一直好朋友吗?」
嗖的一声,消息发了出去。
肩上一沉, 我回头看向搂住我的路森,笑容僵硬在脸上。
「有荣幸替木沐请几位学妹吃个便饭吗?」
同行的同学疯狂点头:「当然,当然。」
然后回过神来问:「可是学长, 为什么是替木沐?」
「哦……」路森故意扯着长长的调子使坏:「原来木沐气还没消, 还没有告诉大家,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啊。」
我戳了戳路森的腹肌,示意他赶紧闭嘴。
可这人脸皮锻炼得愈发厚了,自问自答
()
道:「学妹们是不是想问是哪种好朋友啊?」
迷妹团疯狂点头, 我捂眼不忍直视。
「我们啊……是可以接吻的那种好朋友。」
「那不就是, 情侣!!!」迷妹心碎。
路森牵着我的手点头:「是啊, 所以还烦请各位学妹 帮我也宣传一下,我是有家室的人了。希望某些学妹就不要再拜托木沐借采访的机会转交情书给我了,她不像我脸皮厚, 她不太会拒绝人。她啊, 只会回家和我闹脾气。」
又一阵集体心碎的声音。
我涨红了脸,离路森远了点,反驳道:「谁说的, 我也练习了,我也会拒绝人了。我今天就拒绝和你是,能接吻的关系。」
「OK, 没问题。」路森贴上来,抓着我的手:「我可都听到了,律师可是很严谨的,传媒人也是很守信的。所以, 说今天,就是今天。」
路森得意的晃了晃我的手:「珍惜吧,和路律保持纯洁朋友关系的五小时又三分。」
作者:凉州辞辞备案号:YXX16EkkRJTxx9kr4IbZ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