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你这个大坏蛋,坏女人!滚蛋,滚蛋!”
卫生间墙角处,两个小萝卜头缩成一团,其中一个闷声不吭,只垂着眼皮看地,另一个则如看到敌人的小兽一般,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若是放到以前,庄念禾听到孩子这么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早就避得远远的了。
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厌烦,甚至很庆幸自己还能听到这种噪音。
昨天,她在医生的抢救中失去了意识,今天再醒来,竟拥有了一副新的躯壳。
她不仅重生在了八十年代一位与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还拥有了她全部的记忆。
只不过这些记忆实在让庄念禾头疼。
原主今年二十一岁,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普通村民。
原本像她这样的家庭情况,跟现在已是连长的陆见川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五年前陆见川曾被派到长林公社训练民兵,被原主一眼相中。
从小被家人宠坏了的原主向来任性,对陆见川死缠烂打无果后,干脆给他下了药,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
陆见川只能娶了原主,后来她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并在一年前跟随丈夫回了省城,住进了家属院。
到此为止,她也算是得偿所愿,若是能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
可她到了省城之后懒劲儿上来,不光让三岁半的孩子天天吃食堂,还动不动打骂两个孩子,在大院里是恶名昭着,陆见川对她更是厌烦,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却再无夫妻之实。
也正因为这个,她竟耐不住寂寞,看上了文化社的一个小白脸,好在庄念禾穿来的时候,原主还只是停留在没事儿给小白脸抛几个媚眼的阶段,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行为,要不然她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然了,那小白脸也不一定能看上她,原主实在是有点……胖,一米六五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六十多斤。
而原主的死也跟暴饮暴食有关。
她是被馒头噎死的。
庄念禾穿来的时候,咽喉正堵得难受,要不是她把肚子朝着桌子使劲撞了几下,把馒头给撞了出来,很可能就死了第二回。
不过她看到自己身上肉肉的时候,倒很是惊喜,她死于胰腺癌,生前几乎瘦成了皮包骨,那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身上有肉的人,什么白幼瘦,她是一点也不追求了。
因此她虽对原主之前留下的烂摊子有些头疼,但更多的还是感激,毕竟是这具身体让自己有了第二次新生。
见到她的一双孩子时,庄念禾就想着要好好照顾他们,以报答原主。
只可惜,两个孩子对她的靠近很是排斥,比如现在,她只是想给他们洗个澡,就把两人吓得够呛。
庄念禾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跟他们平行:“大宝,小宝,我给你们洗澡好不好?”
她还不习惯用“妈妈”二字称呼自己,便用了“我”字代替。
这两个孩子是异卵双胞胎,老大叫陆弈文,老二叫陆弈武,二人长相跟性格全然不同。
“你走开!坏女人!”虎头虎脑的陆小宝继续尖叫。
庄念禾揉了揉耳朵,柔声道:“可是你身上已经很脏了。”
“你更脏,大坏蛋!我们要出去!”陆小宝丝毫不理会庄念禾的话,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不会对自己和哥哥干什么好事儿!
与此同时,家属院楼下,刘副连长的媳妇儿邹红梅正跟刚进家属院的陆见川告状:“周连长,你可回来了。”
“不是我说啊,你家这媳妇儿是真该管管了。”
“你出任务这几天,你家孩子可没少挨揍。”
“今天上午两个孩子更是哭得跟杀猪一样,我听着心里都难受。”
陆见川闻言,面上顿时布满寒霜,那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看来自己递交离婚报告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做错,这个婚必须离。
“谢嫂子提醒,我这就回去看看。”陆见川沉声道。
“哎,你回去吧,不过可别动手啊,虽说庄念禾打孩子下手重,但她毕竟是你媳妇儿。”邹红梅又补了句。
陆见川顿了顿,没有说话,径直上了楼。
不远处正在晾衣服的孙慧芳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上午楼上陆家俩孩子虽说哭了两声,但一听就不是挨了打的腔。
平常庄念禾打孩子的时候,家里哪会只有这点儿动静。
邹红梅这么跟陆见川告状,无非就是挑事儿,不过她对庄念禾那人也没什么好感,随便她们怎么折腾吧。
“别碰我!”
陆见川走到家门口,恰好听到小宝喊叫,眸中冷意不由更多了些,他咬牙推开门,循着动静走到卫生间,庄念禾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
陆见川看不到庄念禾的表情,却能看见小宝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爸爸!”
小宝看到陆见川后,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立刻放了光,“噌”地站了起来,吸溜着鼻子就朝卫生间门口冲了过去。
一直表情冷漠的大宝也站了起来,眼神比之前多了些神采。。
庄念禾则赶紧往身后看。
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抱着小宝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正是原主的老公陆见川。
尽管庄念禾通过原主的记忆,已经知道了他的模样,可当亲眼看见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嗡了一下。
这男人长得,真是完全踏中了她的审美点。
眉目深邃冷冽,五官立体分明,宽肩窄腰,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三,往那一站,满满的阳刚气扑面而来,跟他相比,21世纪电视里的那些花美男简直弱爆了!
“你又打孩子了?”陆见川见庄念禾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眼中的不耐更多了几分。
“我,我没有,我就是想给他们洗洗澡。”庄念禾赶紧指了指地上的一盆热水。
陆见川看到了那盆水,对她的话却是一字不信,他们回城一年,庄念禾别说给孩子洗澡了,手脸都没给他们洗过。
这个谎撒得实在拙劣。
想到庄念禾素日的德行,他目光忽得凌冽起来,难道她是想淹死孩子?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庄念禾对上陆见川锐利的视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愧是军人,这男人的气场好强。
可是,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吧?他看上去怎么像是想要杀了自己?
“离婚申请我已经交上去了,明天会有人过来询问你的意见,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闹得太难看。”陆见川冷冷道。...